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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机
那一天,我终于做了一个梦。梦里学校一直在剧烈的地震,风沙和害虫漫天飞舞,我被那些小虫子狠咬了一口,于是疼醒了。天还是黑的。我摸着自己的手,安心的是它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我惯性地找出手机,拨下去,手机关机,没人接。本来可以延长下去的梦,因为她,不能再前进下去了。
早晨,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我揣着手机找些吃的。先去了科技食堂,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到了清真食堂,最后还是重新回到了科技食堂。我突然发现,以前最珍惜的早餐,递到口里,变得平淡。我一遍遍地拨着号码,身体一动不动的僵直着,慢慢开始感到累。开始上课了,我还是坐在那里。科技食堂在这种骤温骤冷的气候之下,一个人也没有。
中午到下午的时间,空白。手机“嘟—嘟—”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挂机。”
又到了晚上,我决定今晚不睡觉了,如果还是梦到地震虫子之类的,又要一整夜的拨号码。我在她个人空间里找到了她的照片,一张,两张,也只有两张而已。她已经关机好几天了,在这几天里,我越来越想念她。
和她相处的日子,在我印象中阳光总是那么好,蓝天,白云,绿树,飞鸟,特和谐。曾经在路上碰到过她几次,每次她总是戴着耳机,脚四处走动,仿佛有什么心事要去赶着完成。我在心里一直叫她“小宏”,因为她耳机里蓄的全部是王力宏的声音。
她的模样很清澈,是那种模范的鹅蛋脸儿,眼神零零碎碎的闪着光,嘴巴小小的嘟着,看起来和她身高一样的稚嫩。当她微笑的时候,眼睛会立刻弯起来,而当她思索的时候,眉头总是颤出细小的波皱,这时我总觉得她像一尊醇厚的菩萨。她美好,纯净,善良,才情,认真,与平时我看到的那些女生都大不相同,能和她相遇,是一段多么珍贵的缘分。
几次见面后,和她渐渐熟悉,联系基本上由面谈转为以电话为核心,每天信息在左右两端飞来飞去的声音使手机上的六个数字键越磨越亮。每天晚上有意无意的谈话,我絮絮叨叨地给她讲自己做杂志压力很大,拍电影总是不够厚脸皮,或者早晨又没有在科技食堂吃饭,而她总是静静地听我说完,送上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就是她的这几句安慰,就像是她张开了翅膀瞬间飞到了我身边,带着锅碗瓢盆,燃起炉火,为我煲上一碗鸡杂汤,看着我慢慢地喝下去,整整一晚,我都置身于温暖中打着饱嗝不害臊的睡着。
而现在这几天,她的手机却一直关机。关机的日子里,我胡思乱想以前的种种:我想起我给她送的风扇,她给我送的mp3和一大堆零食;我想起我把自己的诗集《冰冻一个世纪》给她,而她将《席慕容全集》推荐给我看;我想起最近最后一次看到她,我碰了一下她的手,仿佛是意料之中的告别礼仪,感觉既是美好的又是残酷的;我想起最后一次给她电话,她心情并不很好,好像出了一些事情,但是她只字不提。
我明白这些都是夜晚不该想的,它们会让我一直向下沉,沉到梦境中,沉到沙坑中,沉到泪水中,沉到我那个满是空白信息的手机残骸中。我的身体会越来越轻,想念和疼痛却越来越重。我拿着的手机,还是“嘟—嘟—”的,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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