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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稿] 10-01《诗人文苑》栏目选稿跟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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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2 15:59: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编审)柴进、穆桂荣。

选稿编辑:诗文原创分区及<中成文苑>版主

分类:

散文
游记
小品
小说戏剧



选稿时尽量标明分类。

截稿时限为当月10日。

发表于 2009-12-15 03:4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品

女人胖一点好

  我不喜欢胖得太过的女人,胖得太过的女人给人一种挪不动的感觉,换种说法就是懒,懒得去动弹,仿佛一堆包裹中的肉蹲在那儿,只留两只鼻孔喘气,一双眼睛转蹓,如果又是脾气不好的主,你想、想象着喜欢一下也很难。当然,胖的人大多脾气比较好,心情开朗,易于容人,所以,这也是造物给予的补偿。
  女人太瘦了更不好,太瘦的女人,尤其是已婚的女人,暂且界定为中年妇女吧,若是太瘦,就给人以尖酸刻溥之相,此等女人一旦犯泼,骂起街来,简直令人感到可恶之极,恨不得像躲避瘟疫般地逃开,越早越远越好。
  因此我是比较地喜欢稍胖一点的女人的。这喜欢当然不是据为己有,或藏于心间,而是愉悦于眼,彼此可以多些语言的交流,或愿意多接近一些。女人天生就是水做的,水做的女人自然不可以缺水。有一个词叫雍容华贵*,这一个雍字当然是指胖而非说瘦了。胖的女人更要讲究些衣着,不可太露,太露便给人随便和懒的印像,而女人一旦懒起来,就和美绝缘了;也不可以太藏,太藏反而包不往,那肉仿佛要从衣饰里挤着往外蹦似的,真担心稍不留神会掉下一大块来。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容可言了。
  容是一种表象,而透过容能显示华贵,可见其内在的气质颇佳。气质并非是内美,内美是看不到的,只有长相处的人才能彼此有些了解。因此气质是由内而外的升华,正如气体要升腾一般,它始终是动态的。人的气质浮现于人体的表面,尤其集中在面部,因为那是表情的聚焦点。这里有一个相近的词叫气度,为什么叫气度呢?这是说人的气质是可以度量和掌控的。一个有自控能力的人,无论男女,也无论胖瘦,总是受人欢迎和喜欢的。当然胖瘦不能影响到健康,一旦影响到健康是要校正的,这就回到了上面的那个贴子了。
  总而言之,胖一点的女人,容易留住笑容,也容易留住人。

*注:我曲解了雍容华贵的雍字,但这一曲解或许更接近我们的视角。一个瘦瘦的女子,再怎样仪态大方也是雍容不起来的。

                  观云忘我
                  09-07-08闲话于中成
发表于 2009-12-15 03:50:26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不一定得到一致的认同,但其叙述的率真,还是值得肯定的.丝毫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发表于 2010-1-13 09:04:46 | 显示全部楼层
散文

过年
穆桂荣  

  
   一晃又要过年了。满街的色彩感染了柱子这颗寂寞已久的心,他带着激情在嘈杂的人群中踩着喜兴的节拍,心中不由感慨,“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至从南下的列车把他们卸在了大都市——广州,便有了太多无法排遣的失落与无奈。曾经的一切已经过去,未来还在期盼。似水流年早已把他们的棱角打磨,丝丝缕缕的创伤牵动着内心的冷暖与疼痛。
   柱子提着五颜六色的果品,姹紫嫣红的包装裹着太多的人生百味……
   他将年货分成两份,一份寄给北方的父母,一份留给住对门的老妈。她总是以老人的善良,关爱着离开父母的孩子们,几个小哥们都叫她老妈。六旬的老妈孤身一人,开朗健谈,有时见到孩子们就会乐呵呵地说,我要有个像你们一样的儿子多好。他们便会爽快地回答,老妈,我们都是您的儿子。
   新年的前两天,满脑子的回家。家乡,对于出门在外的游子来说,那个虽不出名,却在心中永远乐土的小村庄,如一个巨大的磁场,无论你走多远多久,都会把你吸引到它的身边。回家过年的感觉就像饥渴已久的婴儿终于回到母亲的怀抱。故乡有他们的根,有那永远也无法泯灭的故乡情。故乡是两千多里的山水相隔,故乡是日渐白发的双亲留下的一扇门,累了、苦了、痛了,便是疗伤的温床。客居都市,柱子深深体会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含意。他多想做一回刘长卿笔下的风雪夜归人……
   悲欢离合的人生际遇,血泪铺就的路就是不屈的漂泊,一把疼痛的乡愁。
   他和伙伴们各自忙着准备回家时,老妈出来进去地说,小燕们就要飞走了,妈妈们都等着你们团聚呢!我要是也有个小燕飞回来多好。她的眼里不时闪烁着羡慕的波光,可柱子察觉老妈心中的苦涩被嘴角的笑意掩过。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就在这一刹那,柱子马上改变了回家的念头。
   寄礼物时,打给妈妈一个电话,编了一个自己不想回家过年的理由说,妈,我想用假日完成一部稿子。请妈放心,我常和您提过的老妈会像您一样疼我。妈!您就满足我的一次请求吧!母亲也是个慈爱、豁达的人。她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图,说,好了,柱儿,你不就是想陪老妈过个年吗?妈同意并赞成……可这时老爸接过电话,臭小子,怎么不回家过年了?听到老爸的怒斥,柱子马上捡好听的说,老爸!您放心,清明一定早早回去,和您一同给爷奶扫墓祭拜……在柱子的乖、哄、拍、顺中,最后父亲还是有了笑声……对于父母的理解,他心存感激。
   当柱子把年货提进老妈的屋,她忙说,傻孩子老妈有买了,快给你父母带回去!柱子高兴地说,他们的寄去了,这是咱的。老妈!我不回家了,和您一块过年好吧!柱子快乐地拥抱老妈,像小时抱着自己的母亲一样亲昵。
   柱子知道她多想有人陪着过年,她多需要一个儿子。
   当老妈听到柱子要和自己一起过年,她惊呆了,好长的一个“啊!”嘴就合不拢了。只见她脸上堆满了笑纹,如一朵深秋的菊花。激动地说,我有儿子了……
   沉浸在另一种爱里,领略心灵的愉悦。爱就是幸福的源头,在那脉脉温情之中,他感到这个年味更浓。
   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立刻塞满小小的院落。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刻,妈妈的电话带来一串笑声,儿子,你又长了一岁,妈相信你会做得更好……小妹抢过话机,哥哥!“啪”的飞来一个清脆的吻。老爸又抢着发言,臭小子,算你够狠,不给我回家过年,什么时候也学会像你妈一样的敬老扶幼了?爸祝你们娘俩过个幸福年!爸爸的高音让老妈听得一清二楚,她也忍不住对着手机大喊,今年我借你们的儿子,明年一定还。祝阖家快乐!哈哈……老妈开怀大笑。年夜,柱子觉得故乡、亲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幸福的真谛是灵魂的挚诚,爱是生命与生命的惠泽,只要人与人之间的情构建在爱的基石之上,世上万千的爱就汇成一条波澜壮阔的生命之河。
   夜渐静时,柱子发现老妈原是个才女,她向他讲起了自己的从前,坎坷传奇的一生,如一本精湛的巨著。后来又讲中国传统文化,《弟子规》等。她是个优秀的讲师,滔滔不绝,入情入理。充实了他的心灵,也成了他创作的好素材,柱子听得津津有味。
   天下的母亲都有一颗博爱的心,所有的妈妈都值得孝敬和爱戴。
   娘俩拨响了过年的这根温馨的琴弦,让生命如春天的大地,滋润返青……
发表于 2010-1-13 09:07:11 | 显示全部楼层
散文

大棚之光
穆桂荣

    兴城海滨乡的清晨,太阳从海面水灵灵的升起,照耀得日光温室蔬菜大棚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在5500亩的土地上,3000栋优质温室大棚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国之兴,民之幸。
海滨乡人沐浴着惠民政策与科学发展观的春风,在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乡党委的带领下,本着“高起点、高标准、高效益”的原则,开拓进取,他们攒足了劲,轰轰烈烈地干起来了,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展翅欲飞。
冬日的冷风无情的刮痛人的面颊,寒意肆虐的触击人的指尖。万物萧条的时节,走进大棚。哇!一股三月的气息扑面而来,泥土的芬芳荡漾其中,生机盎然的蔬菜翠绿欲滴。西红柿如硕大的红玛瑙,鲜艳光泽;小黄瓜鲜嫩得悦人眼目,朵朵黄花笑意盈盈;还有菜架上挂着一嘟噜一嘟噜紫色的豆角花,开得那么滋润,浅浅的紫色和着淡淡的粉显得那么和谐又张扬。抗椒长势喜人,我们见一少妇正忙着摘青椒,看她笑得花儿似的,就知她的心里甜成了一团蜜。每天她一大早就钻井大棚,施肥、落种、保温,看着小苗一点点地生长,从嫩芽长成生机勃勃的一株。又看着它开出一朵朵小白花,从纽扣般大的小青椒一直到上市,每天如期盼儿女成才一样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她还要时刻把握好棚内的温度、湿度、光照与通风,每一株苗都倾注了她辛勤的汗水。
冬日里让我们能看到如此新鲜的菜蔬,冬月里我们的餐桌上能摆上如此鲜美可口的绿色佳肴,这可是我们现代人莫大的福气。
宽敞的大棚为机械化作业提供了广阔的空间。现代科技在菜农们的心目中已成“香饽饽”,他们每家每户都有科技种菜的小册子。可见他们一步步从传统农业和传统思维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跨入了现代农业的门槛。
回眸海滨乡走过的这三十年漫漫长路,栉风沐雨,印证了一个朴素的真理,唯有改革开放,才会蒸蒸日上。幻想承载着美好,并通向幸福的彼端。海滨乡正以她日新月异的变化与绰约的风光赢得了城乡人的仰慕,终于让名不见经传的乡村成了名副其实的蔬菜之乡。
乡民集体出外打工已成过去,返乡才是新潮流,“凤还巢”已然形成了又一个气候。
大棚之光,光照大地。“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
菜畦旁我们又见一位老农正在割韭菜,风快的韭菜镰在他的撑握之中得心应手,“嚓嚓”两下,所到之处,一把把大白根韭菜便乖乖的齐刷刷地摞进了筐篓,室内飘满清香的味道。老人擦把汗欣慰地对我们说,这一茬茬都是钱啊!
各种应时蔬菜正在大棚里吐芽、拔节、开花、成熟,蔬菜大棚给海滨乡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跨越正风劲,白浪起涛声。
海滨乡又建起了蔬菜批发市场,全方位拓宽产品的销售渠道,打通各个环节,为达到无公害标准,提高产品的知名度,为使棚菜生产走上健康可持续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海滨乡改革的硕果一串串,颇有成就感的海滨人,既然选择了远方,就不怕风雨兼程。当春风又绿江南岸,他们开始了新的耕耘……
  当我们走出大棚,寒风中听到了春的脚步……
发表于 2010-1-13 18: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小说:

垃圾村
//小杨柳


我闯进垃圾村的时候正好二十一岁,那时,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楞头塄脑,没太多生活经验,对任何事都充满幻想。
??我生活的村子离集市大约有十多里路程。有天早上,母亲让我带了两待芝麻去集市上换点香油,我踩上三轮车“呼哧呼哧”就出去了,当我走在三岔路口时,发现一位老者坐在大槐树下,他似乎一直都盯着我,那眼神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我本想装做没看见地从他身边过去,正当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用手扶着我的三轮车车把,然后笑眯眯地问我:“小伙子是去赶集吗?”
??“是的。”我点点头,装出友善的样子冲他笑了笑。
??“去集市的路变了,前面被人挖断了,你最好还是从这条走吧。”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并用拐杖指了指通往集市的道路,又向另一条指了指。我发现他指的另一条路在以前并不存在,那路上的石子也像是新的。那条路一眼望不到头,只觉得它前面灰蒙蒙一片。
??“我前几天还去买过酱油呢?”我说。
??“前几天是前几天,这两天刚变的,你看这路上的石子都是新的。你车上装了些啥?”老头说,并把话题转开。
??“两袋芝麻,换点香油回来。”我说。
??“多好的孩子啊!如果你走这条路,或许还快点,再说了,这条路昨天还有抢劫的呢,我们村的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就被人抢了,还被捅了一刀。”他越说越恐怖,说得我毛骨悚然。但我很心里清楚,尽管我没走过他指的那条路,也不至于迷路。我想了会,就点头答应走他说的那条新路。我踏上三轮车,和他道了别,就向他另一条道路飞驰而去。
??
??上午十点,太阳很毒,我骑得满身大汗。在那条新路上,除了一些唧唧喳喳的鸟儿,我根本看不到一个人,走了一会,也不见那老头说的集市。我越走越迷惑,不过,为了看看路那边究竟是什么,我还是决定朝前走下去,即使我会浪费整整一上午光阴。
??又骑了大约十多分钟,我才看见人,他距我很远,我只觉得他很高大,根本看不清相貌。但就在我回头时,才发现刚走过的路已经不在了,只要我朝前走一段,身后的路就会被长得很深的草淹没。
??“小伙子准备去哪儿呢?”正当我准备停下来休息时,那个还在远处的人一下就窜到我跟前,一把拦住我问。他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浑身都散发出腥臭味。我捂住鼻子,想绕过他,可他硬是把我拉住不放。
??“小伙子准备去哪儿呢?”他又问,眼里闪烁奇怪的光。这时我才看清,他穿的衣服不但破烂,上面还沾了不少死鱼死虾,那些死鱼虾在阳光下就像活的一样,不过,尽管那样,我还是判断出那腥臭味就是从他身上的死鱼虾上发出的。
??为了尽快摔脱他,我捂着鼻子回了句:“去赶集。”
??“可前面没有集市呀?”他好象来了精神,一只手握住车把,另一只手就想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我不得不把车停在一边,然后开始和他纠缠。
??“那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是个村子,不过这个村在地图上找不到。”他说,其实,通过他的话语,我并没感觉到他对我有什么恶意。
??“是什么村?”我好奇地问。
??“我也说不上来,有人叫它太阳村,有人叫他月亮村,各种说法都有。”他越说越邪,我又不能不信,因为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证实的人。
??后来,他又谈到这个村子的一些具体情况,说它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只有一条小路可以到达。不过,凡是进了这村的,就别再想出去了,因为进来的那条道路是条单行封闭路,只能进,不能出。
??我开始不信,等我回头看了看我刚刚经过的道路时,才信了他刚才所说的。就在距我不远处,我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上还冒着青烟,而在山脉的另一面,就有一个大的湖泊。我身后却是一一大片荒草地。那个人说完后就离开了,我却站在那儿不知该走向何处。
??
??我把三轮车放稳后,就坐在地上休息。一群蚂蚁在地上爬来爬去,它们好象在运什么东西,它们组成一个庞大的队列,朝我来的方向奔去。就在我看得出神时,一个小孩走过来,冲我叫嚷着说:“黑,大个子,你在这儿干吗?”我抬头看了看那小孩,和刚才的那人一样,浑身也脏兮兮的,蓬松的头发上还有很多污垢,衣服自不必说,也挂着些死鱼死虾。我捂住鼻子,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开,他却不吃我这套,而是继续向我靠近。
??“蚂蚁搬家有什么好看的?”他说。
??“走开!”我没好气地回了句。
??“蚂蚁搬家是我们这里常见的事,看样子天要下雨了。”他根本不理会我,继续在那里说他的话。
??我真想上去给他一拳,但我清楚,这并不是我的地盘,人处在一个陌生地方时,你必须老实点,否则就会吃亏。正当我盘算着怎么把这孩子支开时,跟在他身后就有个女人在喊: “小三,还不快回去吃饭,下午还要上学呢。”显然,这是孩子的母亲。我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发现她和孩子一样,头发上都是污垢,脸上似乎还有一块黄色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黄东西大概就是动物的粪便。再看看她脚下,破鞋子上还有几块黑色东西,我不能肯定那是不是泥巴,总之,那绝不是什么干净之物。
??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我恶心得直想呕吐。那孩子推了推我的三轮车,还把手伸进车上的蛇皮袋里,想看看面究竟装了些什么,我一把把他推开,踩上三轮车就要走,可车还没启动,那女人就冲了过来。
??“你这小子,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命。”她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那孩子被我推了一把后,竟倒在地上嚎嚎大哭。
??“大婶,我没打他,真的,我没打他。”我想分辨,但她就是不信。孩子这一哭不要紧,不一会就引来一帮壮汉,他们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不容我申辩,就把我的三轮车推走了,还把我五花大绑地带进他们的村子。
??
??中午十二点,我被那帮人绑进村子,村子不大,但围了很多人,想必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一进村我就发现那里到处都是垃圾、牛粪、死鱼死虾,甚至还有他们自己的排泄物,无论我怎么想象,都不能把这个村庄跟周围的山水结合在一起。但那就是现实,村里每个人身上都有标志性的死鱼死虾,那些死鱼虾除了大小不同外,其他都一样,恶劣的腥臭味让我吐了几次。
??后来,我被他们关在一个猪槛里,旁边的两头猪看见我就“哇哇”乱叫,我又累又饿,只好在猪槛里靠一会。还没等我闭上眼睛,一个中年男人就走过来,恶狠狠地说:“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摇头,眼里充满乞求。我真希望他会发发慈悲把我放出去。还没等我开口求他,他又说:“到了这儿就别想着出去。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小了?有媳妇没?”他好象平和了很多,他一边说,一边把一长条的鼻涕吞进肚子。看到这些,我又“哇”地一下吐了几口黄水。
??“小子,习惯了就好,这里是世外桃源呀!”他接着说,说完又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本来饥饿的肚子被他一折腾,竟然不感到饿了。
??“大哥,能放我出去吗?我想回家。”我用哀求的口气说。
??“回去?别做梦了,才刚来,以后就慢慢适应吧,这地方就是你住的。”他说完,朝我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而我却还在想着三轮车,和车上的两袋子芝麻。
??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我的肚子又不由自主地“咕噜咕噜”乱叫,隔壁的猪好象听到我肚子里的叫声,也跟着“哼哼”起来,男主人似乎很在意他的猪,从厨房端了一篮子猪菜,随便撒在地上,那些猪就开始争夺,等它们吃饱了,又平静地睡去。
??男主人过来喂猪时还瞟了瞟我,但他并没给我食物和水。一直到天黑前,那个被我推倒的小孩才出来,给我端了碗稀饭,还恶狠狠地瞪了我几下。我把稀饭放在鼻子处闻了闻,一股酸酸的味道让人恶心,但在那样的环境,我又不得不把稀饭下去。等稀饭进到肚子,总算缓和了暂时的饥饿和疲倦,我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晚上,一阵风把我吹醒,我望了望周围,除了朦朦胧胧夜色下,那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外,就没看到别的。我爬起来,走到猪槛门口,才发现周围极为安静,猪槛旁边是个茅厕,萤火虫在茅坑上面飞来飞去。村子也极其安静,在柔和的月光下,根本就看不到丝毫的肮脏,远处那黑压压的山脉让人浮想联翩。可以说,那里的夜景比我住的村美得多。但就是这样,我还是决定逃跑,逃出这可怕的地狱般的臭地方。
??我轻轻打开栅栏,蹑手蹑脚地从猪槛走出来,旁边的猪还“哼哼”了两声,我生怕惊动它们,就转过身绕到猪槛背后。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来到一棵大槐树下,在那儿把松了鞋带系紧,并积蓄了所有力量,准备一口气逃出去。可不幸的是,我踏出的第一步就踩在一堆软软的东西上,脚下一滑,我摔到了,我的手和衣服上都沾满了那些软东西,随后就是一股臭味漂浮在周围,我知道那是牛粪,但为了能逃出去,我没在意那些,而是爬起来继续朝湖泊方向跑,因为只有在湖泊处,才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路。
??
??我沿着一条石子路一直朝前跑,跑着跑着,我竟发现了这个村子的美。一排排整齐的柳树,和天上的月亮、星星形成完美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地上的萤火虫和秧田中的蛙鸣,和我白天看到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尽管我身上沾满了牛粪,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把步伐放慢,让自己融入进这美丽的田园风光中去。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更让我陶醉。湖泊越来越近,湖泊在月光下更显清澄。
??但我根本找不到路,我脚下的石子小路一到湖泊处就消失了,紧接着就是荒草,我朝前走一小步都很艰难,我不得不沿着湖泊转。又一阵风吹来,这次风是伴随着腥臭味来的,那味道和我白天在那些人身上闻到的死鱼死虾味一样,我捂住鼻子,用嘴呼吸,但我越朝前走,腥臭味就越浓。正当我准备转身朝回走时,就听到有人在喊:“那臭小子,还想逃跑?看我逮着你了不拔了他的皮。”很显然,说话的男人就是昨天把我捉到他们家的男主人,我还听到其他人的叫骂声。我赶紧趴在乱草地上,生怕被他们发现,但那地方的蚊子简直要把把我的血吸干,为了避免蚊子叮咬,我一翻身就掉进了湖里。
??湖很深,我掉下去后怎么也探不到底,但为了不被他们抓住,我不得不仰浮在水面上,尽管那样很节省体力,但时间一长,我还是吃不消。男主人的骂声越来越近了,他们好象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似的,径直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手电筒的光还时不时从我头顶经过。我大气都不敢出地漂在水上,但我清楚的知道,今晚我是逃不掉了。
??
??最终,我还是被他们发现,他们把我从从湖中捞起,还用皮带恶狠狠地抽了我一顿,抽得我浑身都是伤痛。折腾了一个晚上,我早就筋疲力尽。这次他们把我关在一个空荡荡的黑房子里,我进去后就睡着了。隐隐约约,我做了梦,我梦到我身上插满了鲜花,坐在河边钓鱼,我刚把鱼勾放下去,就有鱼上勾,可我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条毒蛇,我吓得放下鱼竿,连滚带爬地想逃跑,可哪里跑得动呢?我的四周都是蛇,张着嘴巴,冲我微笑。
??等我醒来时,便发现我身边坐了四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两颗大门牙和头上用牛粪做的头型就是他的特征,身上挂的死鱼虾明显比别人都要大。在他旁边是位年轻的女人,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不过,她的头发上有几块黄色分泌物,脸是用黑泥巴涂抹的。另外两个就是被我推倒的孩子的爸爸和妈妈。
??“村长,这家伙醒了。”孩子的爸爸对老者说。
??“醒了好,醒了好啊!珍珠,你去弄一堆牛粪来,对了,还得拿点死鱼虾,不要太大的,我给他化化妆。”老者说,并吩咐他身边的女人。
??我知道他们说的“化妆”是什么意思,我想挣扎着站起来,想反抗,但我早就没有了力气。我只得躺在床上绝望地乞求他们:“请放我走吧……我家还有年迈的母亲啊……我不要化妆……我以后再也不逃跑了行吗……”
??但乞求是没有用的,老者先从地上抓了把灰涂在我脸上,又把年轻女人拿来的牛粪涂在我身上,还把一些小死鱼虾用别针别在我衣服上,整个化装过程持续了两分钟,我就变得和他们一样,浑身瘙痒,充满恶臭。他们却坐在一旁哈哈大笑。
??
??后来我才知道,我住的地方就是村长的家,那个年轻女人是村长唯一的女儿。村长离开时,还特意吩咐她女儿照顾我。中午,她煮了几个鸡蛋,我一拨开,才发现鸡蛋是臭的,在极度饥饿下,我只能把几个鸡蛋都吃了,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她过来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容貌,她长得并不丑,圆圆的脸蛋,乌黑的头发,苗条的身材配上水绿的裙子,真让人想入非非。如果不是她脸上的黑泥巴和头上的黄色分泌物,她一定是个美人儿。不过,她再次接近我时,我已闻不到她身上的腥臭味了,因为我身上和她一样,也是些牛粪和死鱼死虾。我除了感觉头有些晕外,对臭味已不那么敏感了。
??“我想问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用很平和的语气问她。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是在这儿出生的。”她说。
??“为什么你们身上都要挂些臭鱼臭虾?脸上和头上都要弄些泥巴和分泌物?”我又问。
??“这是我们村的风俗,这里的人都是外来户,开始他们都不习惯,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她把眼睛瞪得大大地问我。
??于是,我便开始给她讲述我生活过的村子,讲我到这里来的经过,讲到我妈妈时,我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她也跟着我哭,我问她为什么要哭,她说她想起了她妈妈,她妈妈来的时候像我一样,来了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最终被他爸爸占有,才生下她。她还不到十岁的时候,他妈妈就得肺癌死了。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是吗?”我问。她点点头,又说她妈妈从来都没想过要永远生活在这里,她偷跑过几次,最后都因找不到出口而不得不留下来,自从生了我,妈妈才算断绝逃跑的念头。她说到动情处,我也跟着流泪。后来,我又给她描述了外面的世界多美好,还鼓动她也离开这里,去外面过那种干净的生活。我的鼓动被她否定,因为在她眼里,外面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所谓干净,也就是像他们一样,在自己身上多挂些死鱼虾,甚至在头上和脸上多涂抹些牛粪或分泌物。
??
??时间过得很快,我在那个村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和珍珠聊聊天外,就没有其他事可干。村民们也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我,他们见我比先前正常了许多,也就渐渐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我发现他们每天照常劳作,他们并非是群暴徒,相反,他们都很善良,他们给我穿最好的衣服,给我吃最好的饭菜,还像照顾病人一样的照顾我。但每次看到他们身上的黑泥巴、分泌物和死鱼虾时,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尽管我也在逐步适应他们的生活,但还是决定逃走。
??为了逃走,我白天出门摸索线路,但令人失望的是,那是个没有出口的村庄,我在湖泊旁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路来,更别说那高高的山脉了。湖泊很大,几乎看不到尽头,如果我想逃跑,最大的可能就是游过去,但我的水性并不好,这个想法还是被我放弃了。最终,我决定翻山,相对于水来说,翻山的危险系数要小很多。晚上,回到村长家,我让珍珠为我煮了几个鸡蛋,并说我想到山上去采些药材。村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还帮我准备了爬山用的工具。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我就出发了。
??我沿着湖泊一直朝东面的大山走去,山上雾蒙蒙的,沿途我没遇到一个人。上午十点左右,我就来到了山脚下,一到那儿,我便倒吸一口凉气,山的高度自不必说,光山的陡峭程度就令我心惊肉跳,山上有些地方郁郁葱葱,有些地方只是光秃秃的岩石和陡峭的山壁,别说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去爬它了,就是专业爬山运动员见到这山也会打退堂鼓。我一直在山脚下待到傍晚才回去。这次的逃走又是以失败而告终。
??
??从那以后,我再没想过要逃走了。我整天和那些人一样,把衣服上戴些死鱼死虾,把脸上涂些黑泥巴,把头发上抹些牛粪和分泌物,凡是他们的生活习俗,我都接受了,尽管心里那道坎还是过不去,可有什么办法呢?我必须把自己打扮得和他们一样,才能在那里生活下去。白天我去劳作,晚上,我会坐在院子里讲外面的故事给珍珠听,她对我讲的一切都会产生怀疑,但又能产生强烈的好奇。
??转眼就到了冬天,下雪了,村子变成一片白色,村里的死鱼死虾、牛粪和一些分泌物被白雪覆盖,腥臭味也少了许多,但村民们却不习惯了,每次听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怎么这么臭啊!”一个白雪覆盖没有任何气味的世界,在他们眼里却是个臭味难挡的世界。第二年春天,雪化了,村子又呈现出原貌。随着气温的升高,树枝开始发芽,地上的青草也长了出来,特别是到处都是牛粪的地方,草长得特别茂盛,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在那些肮脏的地方开得格外鲜艳。
??珍珠经常会带我去采花,她说只要是牛粪多的地方,花才会开得娇艳。“没有牛粪的地方呢?”我问。她说没有牛粪的地方一般是开不出花的,如能开花,那花的味道也很特别。她还特意从牛粪堆里和田埂上各采一朵拿来做比较,牛粪上的那朵花腥臭味特别浓,她却说那味道就是花的芳香,相反,她把田埂上那朵带有淡淡清香味的花朵说成是恶臭味。我没和她争辩,只是点头附和。
??
??渐渐的,我习惯了村子的一切,并对那里产生了感情。村长虽说是村子的绝对权威,但他温和、善良,遇事总会和其他村民商量着去办。村民们也从不勾心斗角,农忙的时候,他们都会相互帮忙,农闲时,他们又会聚集在一起,打牌、喝酒、吹牛,村子虽然只有几百号人,却也过得和谐、安定、美好。
??我去那里的头一年,总在思念我的父母和家人,从第二年开始,我对他们的思念就淡了许多,对珍珠也是百般依赖。她比我小两岁,村里人也把我们看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虽然我们都没说出口,但我们知道,在各自的心里,我们都在默默爱着对方。
??我彻底转变观念是从气味开始的,起初,我一直认为死鱼死虾是腥臭味,时间一长,我便发现那味道很特别,甚至有一种浓烈的芳香,我常常会被那气味吸引。还有那些牛粪和分泌物,它们粘脸上和头发上也没什么不好,有时我甚至觉得贴在头发上的分泌物就像一颗颗精美的钻石,在阳光下还会闪闪发光。
??这些转变我用了整整两三年时间,珍珠对我的影响很大,她总在不停地唠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在她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她在村还有项工作,就是谁家的孩子出生了,她就去帮忙打扮、化妆,她会在孩子头上涂满分泌物,然后再在孩子的衣服上挂上死鱼死虾,孩子父母感谢她的最好方式,就是送给她一些大大的干牛粪,作为永久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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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我就习惯了那里的一切,我决定在那儿长久地住下来。在村民们的凑合下,我和珍珠也在那一年结了婚。举行仪式那天,几百号村民都来了,他们个个把把自己脸上涂满牛粪,在头发上涂满分黄色分泌物,还在衣服上挂满死鱼虾。据说这是村里最隆重的婚礼。
??那天晚上,村民们在月光下又唱又跳,真像是过了一个盛大的节日。当然,我和珍珠的洞房也不免要好好布置一番,村民们用干牛粪做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品,还在我们的床单上撒满垃圾,睡在床上,我没有感觉到一点点不适,相反,我认为我得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一年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是我幸福的源泉,也是我的根。
??又过了几年,村里的路修通了,湖上也架了座桥,但对于我来说,路和桥都不起作用了,我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着,幸福地守着牛粪和娇艳的花朵。村民们也都和我们一样,他们谁都不愿出去,他们用思想和勤劳创造着自己的世界。后来,我就在那儿生活了一辈子,再也想不起我先前生活过的村庄,以及还在那个村庄里生活的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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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19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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