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的诗（编辑中……）

与诗为伍

冻住哀伤（１０首选６）

处女溪

起初是幽静。山谷被神秘覆盖
到了峡口，你最初的贞洁被
岩石撞击
淡淡的霓微笑着。阳光给你祝福

十八处曲折。不必恐惧
一路上
有那些古木
和不知名的花草伴你成熟

到达江海，有我与你一起
种植自由
连同几滴相思泪
2009.1.6


冬季的幻想

鱼游过这片水，脊梁上的刀
在江冰下面刻上几行字
风划破干燥的空气
弹奏年代久远的音调。冰冻的浆果丢失了本初的颜色

乌鸦，黑色的画笔素描淡写
一万朵雪花儿久久不落
麋鹿穿透宁静，躲过圈套
命运的音符一会飘向天空，一会跌向雪野

初雪——张开柔弱的翅膀
冬季。放飞出漫天希奇古怪的幻想
2009.1.9


冻住哀伤

雪吹入树的缝隙。狗熊在树洞里
舔食脚掌
它憨的不成样子
粉红被再次折叠成皱纹
隐去痛苦
林边。沼泽的冰和冻土企图恢复
与候鸟的联系

正午。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
飘忽于树干底部
石头侧面，干枯的青苔
指示北方
蕨类孢子在雪下难以萌生
寒温带。森林
——万物蛰伏
锁住轮回，冻了哀伤
2009.1.7

腊八风雪

腊八的风从平原吹过。在秋天
被铰碎的玉米秸露出雪面
羊群在原野与雪较量着谁更加雪白
路边，蒿草挺立在雪原

牧羊狗忙个不停，牧童穿灰色羽绒服
有暗红色大巴鸣笛通过
牧童扬臂用力甩响鞭子，向客车致意
奶牛偶尔抬头，看看远处

这个场景很有诗意。我在车上
感觉不到风和它即将掀起的雪烟炮
寒冷对于不惧怕寒冷的人毫无办法
我相当赞同东北农民的这个冷热观
2009.1.4



秋叶难以吹响往日的歌谣

到了这个季节她是瘦弱的
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落在地
飞檐上的风铃总是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无形的刀在画布上刮去多余的油彩

她吸收了秋阳的最后一丝光
开始唱熟悉的小调
——风儿吹
并不理睬逐渐变凉的风景

那时侯我已在关外
她睡在秋水上面向远出飘
水边的芦苇花白得不能再白，
秋的叶子
——怎能吹响往日的歌谣
2009.1.10


雪事

芦荡成冰，干枯的苇花摇摆不定
北风夹带着心事
冰下，小鱼儿回头观望灰色的家
卷曲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

千里之外，江形成一道弯曲的风
船帆已落，雪打纱灯
流水永不回头。冰浪用温柔吞噬风中的石头
看雪的人慌不择路。溃逃在雪滩

忙乱的脚印伸往古老的码头
村子里，小饭馆似乎还在寒冷中
摇晃当年的酒旗

店房的后院，山客的车装满草料
井台滴水成冰，饮牲口的人
和牛马一起喘着关东的粗气
2009.1.2

与诗为伍

◆猎物

午后的喷泉把秋喷得可地都是
阳光躲入凄凉
云彩里的刺消解了田野更多的热
蚯蚓不再郁闷
留鸟的歌唱不断添加新意
有消息说，深秋
它们成为这片森林最后的主人

貌似结局的时节，沼泽以水代酒
廉价的宴席里
那些熟悉的水鸟与秋水言说启程前的道别
秋风用看不见的手把芦荡染成新色
冷漠的色调使季节的篱笆再次倒塌
草原暗藏起秋的美丽
蜘蛛在最后的忙碌中编织倾斜的雨丝
我成为网中渺小的猎物
2008.10.6

与诗为伍

◆真迹

到了九月，秋如剪刀
在江面剪出无形的火，而后
隐没于苍茫的老林
仅在江滩留下，无痕的遗址
那些浪淘出的沙
在黄昏疯长
一尊朝岸生长的石头，已经成熟
百年字迹依稀，盈歌阻断了鹰路

那匹温柔的鹰，此前还很犀利
明天，也许我与海东青
迎头相遇，可林中已无禽兽可猎　
遍布树上的水声，其实
来自远古。走过这个
秋季，我将与期待已久的历史真迹
擦身而过。心，再次返回
如今的虚无
2008.10.9

与诗为伍

初夏  

夏越来越近，春花有些伤感。而绿正在深下去
那些馨香挂在播种的篮子上
她用她的手唤起种子再生的欲望。

清晨，雁总是按照生物的时钟衔来朝霞
悠扬坠落的雁鸣，催发渺小的生命。
黑色的土地，用自己的乳哺育万物。

夏从不问津你从哪里来，是人类种植的谷粒
还是风吹来的什么野种子
她用她的温度勾画自然，搭建一座座乡野的桥。  

复苏有些笨拙，新生以卑微的声音，与江
组合大自然的又一个声部
夏为这个旋律欢欣，她喜欢你在她的襁褓中诞生。  
2009-4-26 4:52:44

与诗为伍

少年游（组诗）
文/孔祥忠

  
◇少年游

天上的云，飘得昏昏欲睡
草垛上大公鸡沉默不语
老牛在反刍。
江里鱼群在冰下游来游去
羊群在路上
黄狗不回来。

乌鸦继续飞，偶尔叫几声。
雪掩盖了一行脚印
无奈被寂寞收留。
一只花猫眯缝着眼睛
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树
然后继续沉睡。

天又要下雪。
村里的大喇叭不再播音。
雪天
知青们有机会休息。
白马想脱缰而去。
我也是。


◇怀念一群乌鸦

雪已停。作为主人，它的心在天上飞
在晨曦里
一群黑色的花飞向另一山头
羽毛划破寒冷
早春有些蓬松，阳光使树上冬眠的叶子
复活

欢快的歌传来回声，新鲜气味
惊醒结冻的风景
我的鸦--
我的天使，黑色的闪。击破冰河最后的沉闷
春水啊，我送你东去
连同清澈如乌鸦般的黑色


◇金沟

翻过那道山，风就消失了
山谷深不可测
岩石上的划痕，记录着什么
碎石，流沙
隐藏的密码即将揭秘

那些沙被翻来覆去，淘啊淘
我看到
那些闪光的，并不都是金子
那些白骨
滴下的泪，也在闪光


◇沧桑的针叶开始失去冬的颜色

雪已成烟。干枯的枝条折断疲惫
冰如明镜--照映流水往年的梦

夕阳正涂抹二月黄昏
雪野的脚印归隐山林

山脊，柔软的光抚慰树林的伤疤
土地深处，影子依然冰冷如初

风在分离。尘埃透露淡淡的味道
沧桑的针叶开始失去冬的颜色


◇早春

江上尽是冰
田野，那些雪刚落下来就化了
仿佛小村在滴落委屈一冬的泪水

飞过这座山以后，她开始盘旋
风带来南方的信息
她以为早春的雪是一场甘霖

她的眼睛，注视着远方
她的手总是揪紧游子的风筝


◇残雪

这一切发生在早春，田野还有残雪
迎春花悄悄伸展稚嫩的身躯

在江边，有些冰
滴着泪--留恋沙滩

水上漂泊的树枝儿，沉下去
又浮上来。像我饱经风霜的骨头

这江曲折成了一首歌，我时常唱它
可它的水，如时光难以倒流


◇抹了春光一地

乍暖还寒时候
雪再次白了村，白了路，白了田地
在冷空气中
那些简单的六角符号屏住呼吸
飞翔
生怕露了迷底

飘落。与草根拥吻，那些元素
杂乱无章，层层叠叠
有一些被风吹走
在轻盈里消融
雪不是绿。雪浓于水

种子还在默读无语的诗
绿已悄无声息探出身子
不知道为谁
抹了春光一地


◇风在尚存的叶子间怀旧

一群喜鹊飞过江边的树林
冬季之前，红透的叶子
铺满沙滩。
秋霜使那些挂在树枝桠上的果实
越加殷红。

风在尚存的叶子间怀旧。
远行的船在返航时
桅上的灯，被早来的寒流击中。
船尾。木桨在倾听
浪开花的声音。

秋水无痕。受伤的日子，是谁
已在心底刻上终生的痛？
一切已晚。
封江之前，我把诗写在难以触摸的秋水上


◇等待

盘旋的小路进入树林
雪使山雀迷茫。
蜂窝悬垂在蒿草上，蜂王已死
鲁冰花相恋到死仍纠缠不休。

石上，青苔干枯。雪在夜晚到来
山路弯弯。穿过道路的树根
裸露在外。
野芍药把爱藏在土里，等待春天萌发。

雪温柔到融化，诗暴露了世界的真相
诗人忧天的样子实在可笑。


◇一到江边，我就被水溶化

一到江边，我就被水溶化。云掉在我身边
飘啊飘
无人划动的船在云中行
驶向更淡的蓝
她在岸上的抛下的石，击中了我。碎了水中的云彩
水花
溅到船上，一片芳香，仿佛春花开放

一时间，船成了花船。
水花消失
我又空空如也
我向岸上喊--
亲爱的，请再击中我一次


◇曾经幻想

清晨的鸟鸣。有如欢快的歌
略带忧伤
那是往事。江村的早晨就是这样
院子里，海棠花开
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
与春天交谈

而我们这些知青
如雨后刚攻出地面的蘑菇
还不谙世事
但理想却像大江那么宽阔
忧郁都随流水而去

天空总是蓝的，飘动的云
洁白无暇
远方的家也在云里
我常幻想
长上翅膀飞上天


◇钥匙

我打开身体上的一个的伤疤，取出一把
锈蚀的钥匙
但是我不敢打开那个盒子
我不知隐藏的秘密
会不会让我昏厥
我已经清瘦的难以承受新的击打

这个季节使人活力尽失
灰色的天空
仿佛一张阴郁的脸
福音堂屋顶，十字架上的雪
掩盖了褐色
那些信徒在唱诗--
靡靡歌声
让我若有所思，我的钥匙发出光亮


◇书写草根艳情

山崖伸出十指，从云端摘下几串藤叶
槐树的嫩芽，在春日下疯长
象牙白，槐花甜过往年的黄昏。

数着钟声，夕阳就红了
江绕过山崖。日子不再饥渴
午夜，月光饱满。

树根在暗中呼吸急促，抽枝吐叶。
夜莺轻盈飞翔，低声歌唱，寻觅迷人的夜色
我一头扎向黑土深处，去书写草根的艳情


◇故乡

门前。溪流依旧潺潺长流
只是那棵槐
在门前愈加苍老。院墙，青砖潮湿
墙根，银白卤盐
露出童年微苦的味道……

田头，金针花黄成一墩
麦苗返青
那水车还在吗--
踏板上，是否还有我的小脚印留下的
黄泥巴的原色？


◇复活

等待蒿草的枝条上钻出细碎的绿。
命的意志
轮回。
那些杂种还在寒冷里
发抖，等待。
雪成为繁茂的源泉。狼
荆棘。貌似毒辣

春季充满生命的药水。
复活
成为永恒的主题。那些越过冬季的禽兽
羽，毛，脱落。
河开了，江开了
鱼要飞跃。罂粟开花了
我要带着美丽和毒药飞翔

  
◆春天的稻草人

清晨。我握着锄头上路，田里
露水用内部的闪光，聚集濛濛的雾

稻草人在田埂席地而卧。他被昨天的鸟击倒
他依然咬紧牙关，等待我的到来

他的躯体充满潮湿的声音。他的草帽
急于去往夏天，摇摆稻禾

他不想沉沦，他幻想自拨。他想像诗人
在沮丧中吟诵几行诗句，以激励自己

我告诉他--
一场关于鸟的争执还在继续......


◆指向天空的枝，在这场雪后开始萌动
指向天空的枝，在这场雪后开始萌动
松香冻结的味道被春风雕刻
由于风，原野上小兽的足迹不再清晰

灌木叶子覆盖的坚果，面孔生疏
小路旁，懵懂少年留在雪地上的心
还未被爱神的弓箭击中

强烈的阳光瞬间跌入树丛的黑暗
石雕冷峻，表情一如既往
南来的燕，却捎来万种风情


◆春一来，又是一番风景
夕阳下，柞树的干叶子鲜红无比
林间--
蚂蚁堆隆起的雪宛如冬的乳

夫妻树，纠缠的越来越紧
深爱如初
他滚在山雪里，忘情于雪的纯净

微风和煦，晚冬无比安宁
远方，她轮廓含混不清
正等待一场春雨，洗涤尘埃

黄昏的树林，适于回想往事
人已老
可春一来，又是一番风景


◆旅行意象

想象。持续的旅行，在沙漠或草丛或水边
情景真切到画师最后的画布，油彩味儿渐浓

篝火的火。颜色难以调配，借助于刻刀
才可能在夏季以前完成。这时候你需要选择--

乘坐车马、船、爬犁，或者骑温顺的骆驼
雪是结冻的海。充满云彩抖落的坏笑

猎豹匍匐在地，躯体的斑纹时而模糊时而妖艳
蟒蛇的信子探寻着未知的前途，看似盲目

蜃楼敲响时刻的晚钟。胡杨树千年的躯干下
红蚂蚁匆忙挖掘黄昏的洞穴。我在摇晃

在那些遥远的地方，我不可能听见你在说什么
故乡的柿子树开始凋零，我想那涩涩的味道


◆内陆河

天马，或者那些铜兽总是从天空
驮走乌云
仅仅剩下阳光和风。
黄沙，滚烫。柔软的丝绸
铺开戈壁辽阔的冷漠

大漠张开大口，喝尽
内陆河，走来走去的水。
白骨，只有在夜间
闪烁荧光。
河床里，漂浮过的陈年旧报，字迹全无。


◆亦可耕耘

一只鸟从树丛弹出，另一只却从云中
掉下来。
层层叠叠的叶，隐藏了一些秘密
花枝探出身子
阳光丢下一些碎片。

野蜂钻进花心，屏住呼吸
风露出惊异的表情。
与春天对话，除了温暖还需要
水份
我像蚯蚓，总是在黑土里耕耘。

2009年2-3月于萝北

与诗为伍

三月的诗（33首）

◆春天的稻草人

清晨。我握着锄头上路，田里
露水用内部的闪光，聚集濛濛的雾

稻草人在田埂席地而卧。他被昨天的鸟击倒
他依然咬紧牙关，等待我的到来

他的躯体充满潮湿的声音。他的草帽
急于去往夏天，摇摆稻禾

他不想沉沦，他幻想自拨。他想像诗人
在沮丧中吟诵几行诗句，以激励自己

我告诉他——
一场关于鸟的争执还在继续......
2009-3-1 3:25:11


◆指向天空的枝，在这场雪后开始萌动

指向天空的枝，在这场雪后开始萌动
松香冻结的味道被春风雕刻
由于风，原野上小兽的足迹不再清晰

灌木叶子覆盖的坚果，面孔生疏
小路旁，懵懂少年留在雪地上的心
还未被爱神的弓箭击中

强烈的阳光瞬间跌入树丛的黑暗
石雕冷峻，表情一如既往
南来的燕，却捎来万种风情
2009-3-2 5:28:57


◆春一来，又是一番风景

夕阳下，柞树的干叶子鲜红无比
林间——
蚂蚁堆隆起的雪宛如冬的乳

夫妻树，纠缠的越来越紧
深爱如初
他滚在山雪里，忘情于雪的纯净

微风和煦，晚冬无比安宁
远方，她轮廓含混不清
正等待一场春雨，洗涤尘埃

黄昏的树林，适于回想往事
人已老
可春一来，又是一番风景
2009-3-2 5:27:57


◆旅行意象

想象。持续的旅行，在沙漠或草丛或水边
情景真切到画师最后的画布，油彩味儿渐浓

篝火的火。颜色难以调配，借助于刻刀
才可能在夏季以前完成。这时候你需要选择——

乘坐车马、船、爬犁，或者骑温顺的骆驼
雪是结冻的海。充满云彩抖落的坏笑

猎豹匍匐在地，躯体的斑纹时而模糊时而妖艳
蟒蛇的信子探寻着未知的前途，看似盲目

蜃楼敲响时刻的晚钟。胡杨树千年的躯干下
红蚂蚁匆忙挖掘黄昏的洞穴。我在摇晃

在那些遥远的地方，我不可能听见你在说什么
故乡的柿子树开始凋零，我想那涩涩的味道
2009-3-1 4:24:22


◆内陆河

天马，或者那些铜兽总是从天空
驮走乌云
仅仅剩下阳光和风。
黄沙，滚烫。柔软的丝绸
铺开戈壁辽阔的冷漠

大漠张开大口，喝尽
内陆河，走来走去的水。
白骨，只有在夜间
闪烁荧光。
河床里，漂浮过的陈年旧报，字迹全无。
2009-3-4 3:07:35



◆亦可耕耘

一只鸟从树丛弹出，另一只却从云中
掉下来。
层层叠叠的叶，隐藏了一些秘密
花枝探出身子
阳光丢下一些碎片。

野蜂钻进花心，屏住呼吸
风露出惊异的表情。
与春天对话，除了温暖还需要
水份
我像蚯蚓，总是在黑土里耕耘。
2009-3-4 20:36:55


◆春季风

季风不早不晚，总是在这个时刻变换
月未满。她便紫气东来
江的流冰
沉浮不定。急匆匆向东踉跄而去

江滩，木船被涂抹上更深的褐色
小岛中，潜伏的小兽
摇绿柳丝。
皱巴巴的老树皮被啄木鸟敲得咚咚直响。

她享受着第一次春雨，不再漂泊
留在幽深处
吹开桃花。在夕阳背后，为长天淡抹几笔胭脂。
我身着轻装迅疾向她迎去。
2009-3-6 9:56:13


◆会流

春水，瘦瘦。流过这片树林，就到了河口
河滩乱石嶙峋
溪用最后的力气，穿过曲折。
江以平静
接受她，连同她的创伤。

岸上，杜鹃花在那些看似干枯的枝条上
开放。
天空，鸟鸣像雨把欢乐滴在花瓣上
在早春，我们不该因为越过冬季
感到失落。继续留恋白色的心思

水不会忧郁，流沙也是
我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一动不动的人影
被江抱去
为了海，影子化做一粒咸的灰尘而去
2009-3-7 18:19:37


◆无题

拼命地，开垦。地的乳汁已经干涸。
遍布湿地的路
横七竖八。灰尘。眯眼

仅有的水，睡在稻田里
泥鳅
抵抗药物的练习，不知何时成功

芦花不在。野鸭也许真的不会走得太远，
江那边，是
俄罗斯。易于水禽飞翔。
2009-3-8 5:51:49


◆我的翅膀

我的翅膀是蕨类伸展的叶子
它有绿色的羽毛

它在丛林随风摇晃
风过去，它一动都不动

它在山谷，用毛孔呼吸
阴暗和潮湿使我难以飞行

江帆逆风逆水。黑色的江涛里
也有泪水。我把我的翅膀插在了帆上
2009-3-8 7:49:52


◆小兽和圈套

在山腰，灌木丛落满雪。
我躺在雪地上
说，我也是雪。我很认真
那些小兽相信了

他们在我身上滚来滚去，欢快无比
这个时刻
我的圈套，无法收紧。我倒希望
我退化成野兽
2009-3-8 8:12:51


◆梅花劫

山崖如此俊俏，何必生于梅园
如果晚风带雪，岂不更好

黄昏时刻，梅骨朵惹出祸端
半个明月，吐出一树春天

有花语滔滔，流入爱河
孤傲，顿时温润

那枝瘦梅被东风折断
而断枝之处，依然痛得芳心犹存
2009-3-10 9:50:58


◆小叶柞

整整一个冬天，山上这些小叶柞的叶
在枝上一直枯着，红着
不肯离去
突起的脉络像脐带还连着枝干的导管

风起雪落，山林飘摇
你在呜鸣。
山涧——你的产房，正等待
脉枯蒂落，生产你孕育的春天
2009-3-11 2:33:09


◆雁南回

雁回来了。沼泽，三楞草和水面的阳光
迎接她。露出水面的苇尖
不动声色。榛木丛
蚂蚁出窝
爬上我的脖子。对此，我一无所知

湖心岛漂浮在水上。有些鸟叫声
希奇古怪
清晨一阵风，与它和声
我的柳笛，很不靠谱。如果是童年
绝不会这样
2009-3-13 16:53:01


◆横断山

乌云飘过，它用它的软切断了一座山峰
山下，水从远古就这么地流着
这些山的血
弹奏的旋律，已经丢失了琴谱

胸怀，山脊袒露。几处断崖
纹理露出一线天机
我难以读懂，我不认识天书
雨打下来。石头上溅起更加细碎的水珠
2009-3-13 2:10:42


◆来龙去脉

他时常梦见曾经的码头
一些人，人形有些模糊。启程的船
叫唤两声
就安静下来，不像对岸（过去叫苏联）
行驶的巡逻艇总是
呼啸而过

而她，象雁子一样
到秋天就乘船而去。那船就成了
没有门窗的铁屋子
把思念撞击得粉碎，只有疼痛
被暗自包容。等待时间
慢慢医治
2009-3-15 5:32:54


◆溯源

溯源在山深处，有岩石开裂
缝隙，涌五十六股水

银杏树在上。神秘，古老
它竟不知是谁种下这泉

穿过时光隧道。混沌，幽暗
演绎千古神话

祖先用不屈的根，吮吸大地之乳——
母亲河，就这么默默流淌了五千年……

2009-3-16 3:58:32


◆唢呐

那唢呐都买60年了，今年是甲子
多数时候它都在红布里
只有主人高兴或
痛苦时，它才会响起

那些陈年老调耳熟能详
有时疯得
像少年狂舞。有时悲得如
旷野的秋风

江里，水默默无声
唢呐在主人腋窝
过平实的日子
它觉得，无言更接近他的性格

2009-3-20 3:06:57


◆由冬到春

春天，那片水泡。芦苇出水会是什么样子
它不很绿，
它晃一晃，见到太阳
芦苞才会绿

蓝蜻蜓出水会是什么样子
你是池中之物，游啊游
抖一抖身子
薄薄的翼，拍着水就起飞了

水边，那些篝火的灰烬，曾烤得
小战士背后寒
后来我插队来这里，再次点燃篝火，却
不小心烤焦了裤脚
2009-3-16 4:38:20

◆在江边

40年前那条江，沙滩依旧
冰雪依旧。
连北风吹到脸上都是老样子
像小刀割
像皮鞭抽。

那阳光也冷，也亮
明晃晃刺你
让你心忙意乱
不知道北
的确，都这么多年了——

哪里是北啊
2009-3-20 2:08:01


◆放生

我一撒手，她摇摇尾巴
就游走了
没吭声，也没有泪
她拽着一片云彩
一起游
把清澈盖在江深处

她很轻盈
我现在还能想起她那样子
我想用渔夫的咒语
唤她回来
叫她再给我摇摇她那小尾巴
我还要告诉她——

这江也是我的家

2009-3-21 6:14:20


◆雪地书

迷离的寒风，雪尘和冰凌。冰下的
江，流的是与夏天相同的水
那鲟鱼如化石
被埋没，它需要荒凉和冷。
岸上，乌鸦在柞树顶上呼唤。那些纸张──
冒着残余的烟，不愿安息。
冬季，阳光如此短暂。漫长的影子——
独缺月光几度。
冷艳是另外一种活力，冬试图
守住最后的据点。
僵死的生物欲火正在燃烧。我在雪地上写道
——告别愚蠢，还我凄凉！
2009-3-20 4:17:45


◆运程

这儿是我呆过的村庄。村边的江无时无刻
在心里流。
这片我曾经耕耘的土地
冰雪正在消融，田头的桦树
被鸟鸣唤醒。

复兴是春的主题。
略有锈斑的钟，被月光敲响
人生可能有厄运，村庄也是。所幸的是
病树盼到春
你说，枯枝能不发芽么？

2009-3-20 5:25:28


◆孤独

村头的那棵老树，你说她孤独吗？
在季节的间歇
她枯得要死。
她说——
时光如此缓慢，我不活了。

冬止于雪。春天趋于平静，雾也散去
一声雁鸣，她又绿了。

树下，一位太婆梳理白发
木梳还是桃木的，发着光亮。

2009-3-22 4:20:32


◆风暴来临之前，春不会到来

旷野的风凄凉地向你吹来
还有细小的雪粒
这在春天，难以置信。唯有东北以北
司空见惯
穿过风雪比穿过炎热的沙漠更令人惧怕
广阔雪野，你会误入歧途

风暴来临之前，春不会到来
山腰，杜鹃在雪下隐忍
萌发是必然的事情。寒号鸟
快欢实起来了
历尽千辛后，你还认识它吗

2009-3-24 5:42:45


◆七棵树

每到这个季节，老王维要过香积寺
而我要从七棵树出发
去往东海
过逝的八位仙人从庙堂依次出来
有些拖沓,惊异
不时对我构建的船说三道四

他们的讥笑，让人无法琢磨
好像没有他们济世救人
这世界会充满悲伤
他们哪里知道
那棵被闷雷劈死的松
纯属偶然

山下，小村炊烟袅袅升起
沉迷于旅行的帆在江边醉了
这让我无法决断是在春天还是秋天
启程，去做异想天开的事
不想，她在纸扇写道
——又怨芭蕉时，却红了樱桃

2009-3-24 3:11:49


◆你还可以挂多久

这一片湿地，被挂在一个老人的房间里
现在它是被风吹动的窗帘。
老人的目光深陷泥潭。
他的双手变成一个长把钐刀
抡向茂盛的水草。烦躁的水鸟，懒于飞翔。

他的肾脏，劳累过度。长出一片甜蜜的浮萍。
那些干涸之地，盐白色比较模糊。
芦苇低矮，难于开花。
野豌豆纤细的豆秧，正在倾听一粒豆子干瘪的述说。
鱼的染色体变异，灵魂两分，卵不再依附水草。

春季的乌云隐藏得是雨还是雪，这需要等待。
哪块云彩有雨，更是捉摸不定。
命运取决于血液的纯洁，死亡也许为期不远。
呼吸简单的只需要氧。古老的房间
我深爱的湿地，——你还可以挂多久？

2009-3-25 5:00:26


◆一个提示

阳光懒懒地落下来。田野
暖洋洋的。春天总是这样，那么撩人

马很稳当，犁铧在土里默不作声。
“——亲爱的，你看我扶的犁直溜不？

你得把种子丢在犁铧后头，就像我在
写一句潦草的诗行。”

提示：多年前，我们还青春
如今老了。像那犁铧，秃了，锈了……


◆谁在水上

江湾弯得像天上掉下的月亮，波光
沉溺于春天的雨水。
几堆渔火散落，帆在温暖的风里
闲荡。黄昏去后
明镜穿过平原的村庄。

夜在星群里，昏昏欲睡。那是谁？
是谁在水上轻轻吟唱？

2009-3-26 4:45:44


◆茧上的诗句

一条花蛇蜕去掉色的皮
竟没有一丝血
它的头，依托在泛绿的石头上
眼睛里，命运的火苗
再次燃烧

那些残留的秋叶，铺在林间
红有些褪色
春里寒意，不时波动草木的新绿
初生的蝶，你可读懂茧上镌刻的
孕育生命的诗句

2009-3-26 5:46:02


◆赎罪

那十字架，面朝西方。刚刚刷过
红油漆。它背后
比正面还亮堂。教堂的院子里
竹劈搭的花棚上，还有
残雪。风无力，几根尚存的藤条摆来摆去

那个护院的老人，头发花白
头发上像是挂有些许尘埃
他坐在竹棚前面，眯缝着眼睛
晒太阳。我看到他时他在打哈欠

阳光总是温暖的，就像那些教徒
多数是虔诚的。退休以后他们
开始基督，信仰博爱
赎年轻时候的罪，这使他们变得仁慈起来

2009-3-27 6:08:55


◆我的乌鸦

它每天在江边的林子里
飞进飞出
村子，田野，每个角落
都是它的领地
我去播种，它在地头相伴
我割小麦
它就落在麦捆上，为我歌唱
它转来转去——
总是那么快乐

春了。白杨树顶上，窝里的小乌鸦
已啄破蛋壳
在这兴奋的一刻
我把捉来的青虫放
在树下的石头上
招呼老鸦
叼到窝里
我希望再过些天就可以与小鸦玩耍

我要让它尽快飞起来
往我身上扑
用嘴签我的手
让它和我的童年
一样快活
我还要像它那样
反哺老鸦

2009-3-28 16:33:29


◆少年游（二）

淅淅沥沥，雨撇下绿，就停了。
只有风
还轻轻刮。江
波纹，漂起的黑——
竟那么清澈。

江滩拍起的浪花
在黑白之间
细碎。
我想溶入其间，去和
我的小鱼
一起游

2009-3-29 5:54:00

与诗为伍

09-04 青山恋（18首）4月一网打尽
青山恋

越靠近山脊，我越渺小。我钻进一棵红松里
过向往的生活。
面对那么大的海，针叶更绿了
鹿在山间鸣，
鱼在水里游，还有那么多的鸟飞飞落落。
我说什么呢，这么好的春光
就让我在树上，开淡绿的花
做下青果
身披美好的外壳。然后静静等待
秋和成熟的那一刻。  

2009-4-8 5:48:29


别回首

漫山的粼光，你别忘了在雨后等我
一会我会流到山谷的河滩
洗去浑浊，去远处
你留下来守候
等山花开，等蕨类羽翼丰满

那几株芍药还在么
她的花那么白，根却红得越来越暗
驼鹿被指为马——
相思，在回声里难以辨认
2009-4-17 6:10:02


夏野

每一片叶子上的箴言，在这个季节被植入脉络
风打破树林的缄默，云正把绿色的碎片缝合
与你有关的候鸟，穿过乍醒的山林
白杨树上，越过寒冬的鸟巢铺上新草  

夏野，因渴望而有了诗意。啄木鸟
在叶簇中寻觅往日的家园
它用嘴巴测试树木内部的温度
幸运之树，阳光修补被噬残的年轮

雨后的潮湿唤醒松果的果仁，小生命
萌动的灵魂，在森林中探秘
那些蒸腾的雾霭仿佛子宫里的羊水  
为森林孕育群落多彩的子婴

这个季节，乐园返回寒温带
被寒冷割破的伤口再次被夏愈合
山那边，土地虽有些贫瘠，可小村已经复活
残缺的陶片被掩藏在更深的绿里
2009-4-28 5:15:02


初夏  

夏越来越近，春花有些伤感。而绿正在深下去
那些馨香挂在播种的篮子上
她用她的手唤起种子再生的欲望。

清晨，雁总是按照生物的时钟衔来朝霞
悠扬坠落的雁鸣，催发渺小的生命。
黑色的土地，用自己的乳哺育万物。

夏从不问津你从哪里来，是人类种植的谷粒
还是风吹来的什么野种子
她用她的温度勾画自然，搭建一座座乡野的桥。  

复苏有些笨拙，新生以卑微的声音，与江
组合大自然的又一个声部
夏为这个旋律欢欣，她喜欢你在她的襁褓中诞生。  
2009-4-26 4:52:44


盗花贼

那浩瀚的森林，从旷古走来
它及它的影子
言说的故事只可意会
无数的落叶，腐烂的或将要腐烂的
散落在林间
情深至潮湿的土

几只恐龙在岩石里不肯醒来
它们的卵
映现小兴安岭沧桑的遥远
那个时刻，时间被窒息
今天岩峰的杜鹃花再次缤纷落地
鸟儿却占尽高枝

落日山林，岚烟漫过来，云霞愈加暗淡
晚春，你涌入山谷的谜团
撞向我的思绪，这无语的诗歌
——我似懂非懂，我只有学着盗花贼
等待夜晚，开始飞行
去寻觅遗失的瞬间
2009-4-7 3:11:13


杜鹃紫

山雪消融。那些水，多情地渗入林的领地
多余的，就汇聚在山脚  
它们默默地滋润
如观音玉瓶里的圣水，点绿了大山梁小山脊
那些兴安杜鹃，兴奋的就像我的孙女见到奶奶
漫山遍野地开
那姿势，起初还有些扭捏，后来
就露出万种风情

这挺好，这正是我的预期，春天了  
色彩，总是越多越好
可我更偏爱——
杜鹃那淡淡的紫，这薄纱不用风吹
就在山林间舞动个不停
把我一冬的相思，一冬的爱释放得那么自如
演绎得那样贴切，连我心里那点暗暗的忧伤
她都不肯放过，你这这紫玉般的花啊
2009-4-9 4:10:11


黄昏雨

黄昏，春的景象，鹿在山口不肯逝去  
晚归的路与天边的霞
被抹上异样的色彩
杜鹃，一片片开。甲壳虫获得新生
轻轻碰它右边的触须，它的壳尚不坚硬
我知道我不能穿这样的衣衫

有些花瓣在风中落下
路被黄昏雨收拾得有些浪漫
峡谷幽暗
江快速收集那些桃花水
忧郁在心里，不变声色，行程难道又该到此为止？
影子在水中倒立，衣衫——
再次被水冲去
2009-4-19 5:50:30


林中游

在这之前，我在森林里游荡
我像黑熊一样经常翻越山梁
我游过宽阔的河，有些晕
我并不知道我的黑灰黑灰的皮毛
冲洗后会更加闪亮
这是随机的，对此我并无任何预期

我的动作总是迟缓的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是春天，我的脚底板被河滩硌得生疼
沟塘的景色，使我的目光有些游移
山崖上杜鹃花开了，还有黄蜂游戏其间
向前，我的家是前面的洞穴
那里火已熄灭，但是还有一些先人残留的灰烬

自然不接受乞求的目光，所以灾难
要靠绿色对抗。我的情人
从南方来，她会揭示春天的秘密
她的羽毛与我的皮毛是同样的颜色
她的头巾如白云的碎片，这一点
我十分清楚。而我帽子的颜色随她去想象

在这个季节，她总愿意与我说一些
林中的故事，讲松树在返青
桦树有时候会滴酸涩的泪。讲鸠占鹊巢
以及其它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对此，我只能无言地侧耳倾听
对不合逻辑的东西，我向来无法表述清楚
2009-4-5 2:18:19


茅兰

茅兰沟。说那女子是仙，她沐浴过的野水，在这季节
被满山红
吐了一池春意，在春天不适合考证那女子的身份
这些随意而落的水，裹着早春的寒气

茅兰沟。太子身躯突兀，玉山雾罩
那衣也绿，冠也绿，绿的
朦朦胧胧
人随一屡清风，飘入太虚幻境了

茅兰沟。将军为何在断崖请缨，一张画图
如何裹住鼓角声声？
峭壁险梯，原木小桥，空留
一个大英雄的不解之谜

这就是茅兰沟，日出远山红腾火，近来云水
淡如烟，漫山松影
用几声鸟鸣，抽出春芽
——哦，茅兰沟，老妪，石老妪也勾魂哟
2009-4-11 8:21:14

注：茅兰沟小兴安岭一景区，有仙女池、太子峰、石老妪、将军请缨等景观。


梦里以北

溪水清澈，其中流有雪水。一些去秋
或更早时候的落叶
卡在水底下的石头缝隙，它们在这透明的房间
等待慢慢羽化。一群溜滑的小鱼游戏其间

倒木横跨溪面，树皮染上了深深的褐色
它通往山那边。连接小桥的毛路
杂草丛生
那些嫩绿的芽让人无从下脚

古松发出苍劲的声音。这是曾经的景象
花岗石角落，冰冷潮湿
石头上青苔松软，有爬虫在这里变色
松针滴下露水，驱策马鹿

这条路因野兽出没而成，细碎的阳光
在午间散落。满是松油的野猪发出异味
山花燃烧夏天，一阵风顺路而来
山岭由此吹向梦里以北
2009-4-21 7:42:50


春雪

也许为了让人怀念，雪不肯在暖里融化
意料之中的悲伤是必须接受的现实
飞行的云在山岭上空连绵
在灰暗的天空下，雁鱼贯而过

它们熟悉的声音剪碎了云
雪花扬扬洒洒，还未落地
便消失在山林里。这场雪  山难以预见
它以苍老迎接雪的透明

雪或雨都是上苍的赐予，生命不在乎荒凉
我作为独行兽走在一个人的山岭
断断续续的雨夹着雪，洗去世俗的尘埃
我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等待森林恢复生机
2009-4-11 3:54:03  


山魂

走近树林，灵魂出窍。它游荡到哪里
难以知知晓。  
幻觉的轨道，留有点点墨迹
被雾携带的信息以月色的速度穿越山谷。   

我如植物人，在迷雾里思考
身上的空洞如何长出新芽
雾消散之后
残留的阴影也会散去吗？  

我的灵魂正成为一棵成熟的树
山脊，别想与我断绝联系。
缠绕我的五味子
正把女性麻辣的味道，添进红润的果实。  

“喂——”，一树冲出冬天的山楂花
叫醒了我。山魂
在一瞬间附体
这山岭，这满山的绿，叫我难以脱身。
2009-4-12 3:57:01


少年游（二）

淅淅沥沥，雨撇下绿，就停了。
只有风
还轻轻刮。江
波纹，漂起的黑——
竟那么清澈。

江滩拍起的浪花
在黑白之间
细碎。
我想溶入其间，去和
我的小鱼
一起游

2009-3-29 5:54:00


汤旺河

河流是森林的情人，她绕着山转来转去
与小兴安岭
相依为命。她的爱悄无声息
并不随冰雪消融而淡漠

春像一片纱再次覆盖山岭
使月光都带些绿。清粼粼的水
愈加迷幻，那些深褐色的石头
到了这个季节，才唱永恒的旋律

河里的鱼游着游着就留下
一些故事，这小精灵
听从山召唤，用好看的尾巴写轻灵的诗
那些句子把河水闪成一片一片
2009-4-10 5:02:38


小村

晚春，暖打着呵欠穿过森林
树木洗去灰尘，去新一个熔炉里蒸腾。
炎热踉跄而来。野玫瑰染上暗红色
蒿草懒懒地摇，那些不知名的昆虫无聊地浅吟低唱。
山腰，灌木开淡绿的花。

潮湿由下而上，山路令人窒息
在谷底，忧伤将四月和五月缝合在一起。
雷雨过后，山岭重归于平淡
因太平军流放命名的山村，氤氲四起
填满历史的陈迹在慢慢蒸发。

穿过山峡的江异常平静
黄昏时分，余晖越过山顶落到江面。
那些江拐角的航标灯，隐隐闪烁
这景象是本地特有的。到了夜晚
不知那些船上的过客能否闻到小村的气息。
2009-4-23 3:39:55


小戈壁

好多年了
这片江滩就这么默默躺着
只有到了雨天
他们才可以与水亲近一下

多数时候
那些卵石上面粘满灰尘
偶尔有江葱长出
花一落，就死了

这片小小的戈壁
远远看去，更像我那年的心情——
在短暂的欢乐之后
很快演变成了不毛之地
2009-4-4 5:09:44


熊瞎子

那只熊在蹒跚，它的脚掌像这个春天
真的薄了
它不在意被河边的卵石硌痛。它看着水里
流去的的冰有些感慨。天空晴朗
山里暖了，可度过冬天
并不简单。它感觉
毛发上还粘着树洞里古松的香
这些味道，或许比暖更亲切
2009-4-10 4:34:52


夜居

绿色的旗飘荡如海，悬崖上丁香无语
松枝旁逸，扯住路过的云
一页天书
顷刻被写上祭祀文章。远山无痕

夕光，穿越林间缝隙。苍鹰
再次遁入夜色
这个洞悉世事的行者
停止流浪，让夜晚的风一退再退

月亮出，针叶疯长
小兴安岭之夜，尽是松香芬芳
小兽酣睡，山禽无眠
而我只与罕达罕一同栖居
2009-4-6 3:48:57


在早春

柳丝刚绿，毛毛狗就黄了
一只燕子从树梢飞过
一个女人在树下
纳鞋底，时而瞅瞅远处。又一只燕子飞过
昨天下了一会雪
后来下雨。今天晴里
透出一丝寒气。早春，天那么蓝
让怀念都有些清冷
2009-4-18 23:07:15

与诗为伍

山魂（组诗）


林中游

在这之前，我在森林里游荡
我像黑熊一样经常翻越山梁
我游过宽阔的河，有些晕
我并不知道我的黑灰黑灰的皮毛
冲洗后会更加闪亮
这是随机的，对此我并无任何预期

我的动作总是迟缓的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是春天，我的脚底板被河滩硌得生疼
沟塘的景色，使我的目光有些游移
山崖上杜鹃花开了，还有黄蜂游戏其间
向前，我的家是前面的洞穴
那里火已熄灭，但是还有一些先人残留的灰烬

自然不接受乞求的目光，所以灾难
要靠绿色对抗。我的情人
从南方来，她会揭示春天的秘密
她的羽毛与我的皮毛是同样的颜色
她的头巾如白云的碎片，这一点
我十分清楚。而我帽子的颜色随她去想象

在这个季节，她总愿意与我说一些
林中的故事，讲松树在返青
桦树有时候会滴酸涩的泪。讲鸠占鹊巢
以及其它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对此，我只能无言地侧耳倾听
对不合逻辑的东西，我向来无法表述清楚
2009-4-5 2:18:19


一夜居


绿色的旗飘荡如海，悬崖上丁香无语
松枝旁逸，扯住路过的云
一页天书
顷刻被写上祭祀文章。远山无痕

夕光，穿越林间缝隙。苍鹰
再次遁入夜色
这个洞悉世事的行者
停止流浪，让夜晚的风一退再退

月亮出，针叶疯长
小兴安岭之夜，尽是松香芬芳
小兽酣睡，山禽无眠
而我只与罕达罕一同栖居
2009-4-6 3:48:57


盗花贼

那浩瀚的森林，从旷古走来
它及它的影子
言说的故事只可意会
无数的落叶，腐烂的或将要腐烂的
散落在林间
情深至潮湿的土

几只恐龙在岩石里不肯醒来
它们的卵
映现小兴安岭沧桑的遥远
那个时刻，时间被窒息
今天岩峰的杜鹃花再次缤纷落地
鸟儿却占尽高枝

落日山林，岚烟漫过来，云霞愈加暗淡
晚春，你涌入山谷的谜团
撞向我的思绪，这无语的诗歌
——我似懂非懂，我只有学着盗花贼
等待夜晚，开始飞行
去寻觅遗失的瞬间
2009-4-7 3:11:13


青山恋越靠近山脊，我越渺小。我钻进一棵红松里
过向往的生活。
面对那么大的海，针叶更绿了
鹿在山间鸣，
鱼在水里游，还有那么多的鸟飞飞落落。
我说什么呢，这么好的春光
就让我在树上，开淡绿的花
做下青果
身披美好的外壳。然后静静等待
秋和成熟的那一刻。
2009-4-8 5:48:29


山魂
走近树林，灵魂出窍。它游荡到哪里
难以知晓。
幻觉的轨道，留有点点墨迹
被雾携带的信息以月色的速度穿越山谷。  
我如植物人，在迷雾里思考
身上的空洞如何长出新芽
雾消散之后
残留的阴影也会散去吗？
我的灵魂正成为一棵成熟的树
山脊，别想与我断绝联系。
缠绕我的五味子
正把女性麻辣的味道，添进红润的果实。
“喂--”，一树冲出冬天的山楂花
叫醒了我。山魂
在一瞬间附体
这山岭，这满山的绿，叫我难以脱身。
2009-4-12 3:57:01


杜鹃紫
山雪消融。那些水，多情地渗入林的领地
多余的，就汇聚在山脚
它们默默地滋润
如观音玉瓶里的圣水，点绿了大山梁小山脊
那些兴安杜鹃，兴奋的就像我的孙女见到奶奶
漫山遍野地开
那姿势，起初还有些扭捏，后来
就露出万种风情
这挺好，这正是我的预期，春天了
色彩，总是越多越好
可我更偏爱——
杜鹃那淡淡的紫，这薄纱不用风吹
就在山林间舞动个不停
把我一冬的相思，一冬的爱释放得那么自如
演绎得那样贴切，连我心里那点暗暗的忧伤
她都不肯放过，你这这紫玉般的花啊
2009-4-9 4:10:11

熊瞎子
那只熊在蹒跚，它的脚掌像这个春天
真的薄了
它不在意被河边的卵石硌痛。它看着水里
流去的的冰有些感慨。天空晴朗
山里暖了，可度过冬天
并不简单。它感觉
毛发上还粘着树洞里古松的香
这些味道，或许比暖更亲切
2009-4-10 4:34:52

汤旺河
河流是森林的情人，她绕着山转来转去
与小兴安岭
相依为命。她的爱悄无声息
并不随冰雪消融而淡漠
春像一片纱再次覆盖山岭
使月光都带些绿。清粼粼的水
愈加迷幻，那些深褐色的石头
到了这个季节，才唱永恒的旋律
河里的鱼游着游着就留下
一些故事，这小精灵
听从山召唤，用好看的尾巴写轻灵的诗
那些句子把河水闪成一片一片
2009-4-10 5:02:38

清明雪
也许为了让人怀念，雪不肯在暖里融化
意料之中的悲伤是必须接受的现实
飞行的云在山岭上空连绵
在灰暗的天空下，雁鱼贯而过
它们熟悉的声音剪碎了云
雪花扬扬洒洒，还未落地
便消失在山林里。这场雪  山难以预见
它以苍老迎接雪的透明
雪或雨都是上苍的赐予，生命不在乎荒凉
我作为独行兽走在一个人的山岭
断断续续的雨夹着雪，洗去世俗的尘埃
我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等待森林恢复生机
2009-4-11 3:54:03

茅兰沟
茅兰沟。说那女子是仙，她沐浴过的野水，在这季节
被满山红
吐了一池春意，在春天不适合考证那女子的身份
这些随意而落的水，裹着早春的寒气
茅兰沟。太子身躯突兀，玉山雾罩
那衣也绿，冠也绿，绿的
朦朦胧胧
人随一屡清风，飘入太虚幻境了
茅兰沟。将军为何在断崖请缨，一张画图
如何裹住鼓角声声？
峭壁险梯，原木小桥，空留
一个大英雄的不解之谜
这就是茅兰沟，日出远山红腾火，近来云水
淡如烟，漫山松影
用几声鸟鸣，抽出春芽
--哦，茅兰沟，老妪，石老妪也勾魂哟
2009-4-11 8:21:14
注：茅兰沟小兴安岭一景区，有仙女池、太子峰、石老妪、将军请缨等景观。

与诗为伍

黄昏雨（外2首）

在早春

柳丝刚绿，毛毛狗就黄了
一只燕子从树梢飞过
一个女人在树下
纳鞋底，时而瞅瞅远处。又一只燕子飞过
昨天下了一会雪
后来下雨。今天晴里
透出一丝寒气。早春，天那么蓝
让怀念都有些清冷
2009-4-18 23:07:15


黄昏雨
黄昏，春的景象，鹿在山口不肯逝去
晚归的路与天边的霞
被抹上异样的色彩
杜鹃，一片片开。甲壳虫获得新生
轻轻碰它右边的触须，它的壳尚不坚硬
我知道我不能穿这样的衣衫
有些花瓣在风中落下
路被黄昏雨收拾得有些浪漫
峡谷幽暗
江快速收集那些桃花水
忧郁在心里，不变声色，行程难道又该到此为止？
影子在水中倒立，衣衫——
再次被水冲去
2009-4-19 5:50:30


小戈壁

好多年了
这片江滩就这么默默躺着
只有到了雨天
他们才可以与水亲近一下

多数时候
那些卵石上面粘满灰尘
偶尔有江葱长出
花一落，就死了

这片小小的戈壁
远远看去，更像我那年的心情——
在短暂的欢乐之后
很快演变成了不毛之地
2009-4-4 5:09:44

与诗为伍

向春倾述

向春倾述，会别有一番心境。
四月的油菜花，一片片，黄起来，任你不能有一点杂念。
诗人是火烈鸟，都有一颗火热的心。
瞻仰这些志士，该勾起多少记忆，我这年迈之人，仿佛听到童年的教谕。龙华--，共和国永远的痛……
爱情回归平凡的生活，海面永远是浪漫的，海的深处呢？潜下去，水妖在吗，或者我们就是海底的妖精……
倾听或者表达，一朵丁香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落红、叹息美的短暂，春啊让人欢喜让人愁。
酒啊，叫你直白的失去了诗意。
翅膀下的风，吹来一地春的字体。
诗人总是在春天想入非非，而我北国的兄弟却焦急地在冻雨中等待麦苗返青。
那棵老树，刻画了六十圈年轮，可那圆心还是我起初种下的桃核里，那颗微苦的心吗？
“风暴来临之前，春不会到来”我觉得诗歌的眼睛在这里，有了眼睛，全诗都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怎么想办法让眼睛亮起来。
风暴有平静的吗？平静仅仅是它来临的前奏。
炎热的沙漠和茫茫的雪野都会使人迷失方向，但是我们心中永远有一片绿洲！去过沙漠或踏过雪原的人，才觉绿洲弥足珍贵。
寓意要靠阅读体会。写者并不刻意追求。
保留自己的梦想，改变从梦想开始。
轻飘飘地--去摸墓碑。这该是怎样的字词组合。
灵魂，如何出窍？诗人只是把自己撕开了给人看而已。
让诗人停止抒情，在春天，踏马行善，蹄留余香……

与诗为伍

小妖

一

我在写诗
写在隆冬，写给我深爱的小妖
以及曾经生养她的那个村庄
如今，江在冰冻

二

雪在飘飞，在给沉寂的村庄
注入新的生机
使它不再窒息

三

隆冬里寂寞的江，开始叙述妖的故事
包括她洁白的牙齿
蛇皮般的胳臂
羊角辫
扇型的脚丫

四

时光并不遥远，在这个夜晚
它是纷飞的火虫
在裸露的阴影里
点燃蓝色的火

五

茅屋顶上，雪混作一团
在房檐边缘
她屏着呼吸
跌落的雪
依然散乱了她漂亮的黑发

六

那个雪人
剥去了她的外衣 呀 还在她红苹果般的
脸蛋蛋上
写下
快乐的片断

七

你看见了吗？又一堆雪插着
褐色树枝
树枝上挂满亮晶晶的山丁果
那是年轻的父亲
要酸掉
女儿的牙齿

八

水在冰下流动
鱼钩，在水下绷紧鱼弦
爹就要回来
小妖用哈气暖着双手
跺着脚
愉快地在岸上等待

九

大杨树上
大喇叭
唱起“社员都是向阳花...”
她在院子里
背着弟弟，悠荡合唱的旋律

十

日子的船，在某个深秋
跌荡茫然
结核菌击伤妈妈的腿
小姐姐
担当起小妈妈的担

十一

她在灶台前面
一边唰碗
一边诵读“一群大雁向南飞…”
弟弟课本里，柔美的散文

十二

母亲的基因给她的骨，刻画刚强
父亲的性格
为她的心灵涂抹善良
在一个早春
小妖的羽翼，开始丰满

十三

三九，掀开白色的天幕
上面堆集着寒冷
她在江滩
由北再向北，弯曲坎坷。岸顶上灌木沙沙作响

十四

北风锯开冬季的皮肤，坚硬从江面飘过
——哦，白色的骨骼
被小妖收藏于心
从此，江的女儿学会坚强

十五

秋日，渐长的夜晚
爹爹满是老茧的手
精心缝制野兔柔软的皮毛
轻轻的小褥，柔柔的火龙丹

十六

远行的女儿
让我们一起听雨落大江的声音
听这自天而降的
天籁

十七

乖乖，小马驹终将长成奔驰的骏马
在江湖
不必浮躁地嘶鸣
你要记住大江
它胸怀那么大，可它只是默默奔流

十八

九月，到了收获的季节
小乌鸦都学会
衔石吸水
思念小妖，思念兰花袄

十九

黯淡的云越来越近，远游多日
夜归故里
小妖熟练地梳洗雪
使它密度均匀，间或吞噬它的白

二十

风不用向导，不需要光
小妖把雪拿捏于
无形
江面的冰，一直固守波涛的形象
雪烟里，万马奔腾

二十一

风捏雾成马，江面上蹄声四起
河床敞开
妖已暗知风语

二十二

风到之处，急流荡涤污浊
烟尘被抛出村庄
云彩翻覆
凤舞九天
医好小妖思乡之病

与诗为伍

◆梅花劫

山崖如此俊俏，何必生于梅园
如果晚风带雪，岂不更好

黄昏时刻，梅骨朵惹出祸端
半个明月，吐出一树春天

有花语滔滔，流入爱河
孤傲，顿时温润

那枝瘦梅被东风折断
而断枝之处，依然痛得芳心犹存
2009-3-10 9:50:58


◆小叶柞


整整一个冬天，山上这些小叶柞的叶
在枝上一直枯着，红着
不肯离去
突起的脉络像脐带还连着枝干的导管

风起雪落，山林飘摇
你在呜鸣。
山涧——你的产房，正等待
脉枯蒂落，生产你孕育的春天
2009-3-11 2:33:09


◆雁南回


雁回来了。沼泽，三楞草和水面的阳光
迎接她。露出水面的苇尖
不动声色。榛木丛
蚂蚁出窝
爬上我的脖子。对此，我一无所知


湖心岛漂浮在水上。有些鸟叫声
希奇古怪
清晨一阵风，与它和声
我的柳笛，很不靠谱。如果是童年
绝不会这样
2009-3-13 16:53:01


◆横断山

乌云飘过，它用它的软切断了一座山峰
山下，水从远古就这么地流着
这些山的血
弹奏的旋律，已经丢失了琴谱

胸怀，山脊袒露。几处断崖
纹理露出一线天机
我难以读懂，我不认识天书
雨打下来。石头上溅起更加细碎的水珠
2009-3-13 2:10:42


◆来龙去脉

他时常梦见曾经的码头
一些人，人形有些模糊。启程的船
叫唤两声
就安静下来，不像对岸（过去叫苏联）
行驶的巡逻艇总是
呼啸而过

而她，象雁子一样
到秋天就乘船而去。那船就成了
没有门窗的铁屋子
把思念撞击得粉碎，只有疼痛
被暗自包容。等待时间
慢慢医治
2009-3-15 5:32:54

与诗为伍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又是一个春天，又是春暖花开的村庄
我们叩响诗人的门窗
向他倾述感怀之情
那段被孟姜哭倒的长城——
山海关啊，你怎可关闭诗人的生命之门
你该如何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

你说，海子没有死，他的生命还在
他的诗歌般的幽灵还在
你说——
海子不是还在德令哈吗，他还在续写关于姐姐的日记
海子不是还在祁连山吗，他的马匹还在今天的湖泊饮水食盐
海子不是还在麦地里吗，他还在痛苦质问的中心两手空空
海子不是还在太平洋吗，他还在和劳动打成一片和世界打成一片

我果然看见，在海边不远、在草原不远
在海子的麦田里，更多海子在辛勤耕耘
村子里起飞的鸽子降落在横七竖八的网格
在那个春天，我们仅有十个海子
到了秋天亚洲铜铸就了更多的高举火把的以梦为马的诗人
现在，是我们回答麦地、大海、戈壁的询问的时候了
2009-2-28 16:18:14

与诗为伍

赎罪

那十字架，面朝西方。刚刚刷过
红油漆。它背后
比正面还亮堂。教堂的院子里
竹劈搭的花棚上，还有
残雪。风无力，几根尚存的藤条摆来摆去

那个护院的老人，头发花白
头发上像是挂有些许尘埃
他坐在竹棚前面，眯缝着眼睛
晒太阳。我看到他时他在打哈欠

阳光总是温暖的，就像那些教徒
多数是虔诚的。退休以后他们
开始基督，信仰博爱
赎年轻时候的罪，这使他们变得仁慈起来
2009-3-27 6:08:55

◆我的乌鸦

它每天在江边的林子里
飞进飞出
村子，田野，每个角落
都是它的领地
我去播种，它在地头相伴
我割小麦
它就落在麦捆上，为我歌唱
它转来转去——
总是那么快乐

春了。白杨树顶上，窝里的小乌鸦
已啄破蛋壳
在这兴奋的一刻
我把捉来的青虫放
在树下的石头上
招呼老鸦
叼到窝里
我希望再过些天就可以与小鸦玩耍

我要让它尽快飞起来
往我身上扑
用嘴签我的手
让它和我的童年
一样快活
我还要像它那样
反哺老鸦

与诗为伍

江村之恋

1.

小船打水，更加悠长
有人羡慕渔夫
一双黑色短靴从春到秋
依然光亮

2.

劈开松木，做一副桨。给船动力
再做一把钥匙
打开大江
让鱼从银色的波涛中归来

3.

在秋天憧憬，对昨夜的梦满怀同情
草丛，松鼠捧着松果
祈求秋风
奏响大江的音乐

4.

在重复的音节中，你不要说云
不要说茅屋顶
飘忽不定的炊烟，更不要说房屋后面
难以确定的影子

5.

要说，就说说篱笆上还在开放的牵牛花
看看我们栽种的黄花松
再问问园子里锄草的
大嫂，问她额头何时已长满皱纹

6.

当年红太阳照耀边疆，我们曾在闪光的日子
快乐生活，不愿离去
人们都说
青春在此更加美丽

7.

这是一个紧靠界江的村庄，对岸是
修正主义的异国
每到夜晚，江那边都会
闪烁挑战的灯光

8.

在此生活，要时刻牢记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即使在睡梦中
你都会怀抱钢枪
随时等待民兵同伴招呼你换岗

9.

在此生活，要头戴草帽要有如下家什
要有一把山槐把的锹
椴木把的锄
及柳木把的四股洋叉

10.

水孕育的村庄，在岁月之河流淌
沿着岸上的路，她走向
沙滩，浪涌来
敲击浪子不老的心

11.

那些节奏，那些音节
与40年前仿佛，只是旋律在江流中
被多次更新
昏花的眼和转动的泪，不再哀伤

12.

你在江堤下拦住我，一起看那张老照片
你指着问，他还在吗
我摇了摇头
说他走了，十年前哞地一声就走了

13.

我们的目光穿过岸边的柳丛
似乎又看见沙滩上
曾经堆放的衣物
以及江上泳者划破水面的弧线

14.

你记得那个愚笨的女孩吗
她住在俑江边
她的一辆轿车顶得上
村里乡亲的十几座瓦房

15.

可是那天，她听到蜂之音专列
探访北大荒的信息
她将放弃红火的生意
在春末的花期，回江村相聚

16.

她在村委会屋前，独自思索
当年理想的破灭
倾听老榆树的述说
又在夕阳下，拾起满院凋落的榆钱

17.

你看，飞回南方的大雁再次回飞
在船驶过的老码头
她倍感生疏
那些陌生的人怎会迎接回乡的人

18.

那部海鸥相机留下的照片，已经黄得
不能再黄
她的纱巾，在雾气里飘落
她头发似乎还在听蚊虫的嗡鸣

19.

江还是那条江，多年前搓洗衣服的
那块石头，依然一半在水中
一半在滩上
而你开始关心水面的动静

20.

井上，辘轳把柄在潮湿中锈蚀
她的水靴已被泥水磨得发烫
那时，她只知道
追求美丽的青春，就在这个村落

21.

燕子低飞，长虫过道，雨落在灰尘上
就像写在牛皮纸上
歪歪扭扭的文字
在江边露出一双双黑眼睛

22.

树枝迎风而舞，乌鸦翅膀
扇忽着，像是酒肆
招展的旗帜
她捧起江里的水，一醉方休

23.

喇叭响起，汽车的面颊都开始忧伤
分离永远是游子的伤口
我说，只要你忠实于大江母亲
她就会映照你那块天空的蓝

与诗为伍

喜读江村诗人的《江村之恋》
文/ 山城子

已经读过天荒一隅（孔祥忠）的许多江村诗。他的江村情结，浸透了一位老知青的生命、血性与情感。《江村之恋》则是他情感、血性与生命的缩写与回望。
我一向是称他为江村诗人的，因为他的诗作离不开江村。是江村的江水，滋润着他朴实的诗句；是江村的云雾，朦胧着他的知青恋情；是江村的风雨，强烈着他深深的感触。
大江、小船、渔夫、木桨、茅屋、大嫂，这些江村常见景物与人，总会被诗人顺手拈来，做成他回忆往事的系列意象。《江村之恋》的前五节（全诗共二十三节每节均为4行），就是这样的淡淡几笔，为读者也为他自己，勾勒出了一幅江村独特的风景风情与风貌。
“大嫂，问她额头何时已长满皱纹”。这第5节末句，则是转向回望的承上启下。下面的第6节盎然而起：“当年红太阳照耀边疆，我们曾在闪光的日子/ 快乐生活，不愿离去 /人们都说/ 青春在此更加美丽”。“红太阳”与“闪光”两个热烈词语的选用，极大地抒发了诗人的“知青恋情”。所以这样地“恋”，不仅有着那个时代深深地烙印，也强烈地怀着诗人的爱国主义情结。所以第7节写到：“这是一个紧靠界江的村庄，对岸是/ 修正主义的异国/ 每到夜晚，江那边都会/ 闪烁挑战的灯光”。这不能不让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骤然想起当年的“珍宝岛事件”，那是怎样地激励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所以每个生活在祖国边陲的年轻人都是“即使在睡梦中/ 你都会怀抱钢枪”。在这样饱满的政治氛围中生存，自然离不开日复一日的经济生活。于是诗人选取了最有代表性的生产工具“锹”“锄”“洋叉”掠过第9节，而回到现实的行踪与江边的邂逅上来——诗人遇见了“她”。
“她”立于江边抚今追昔，“昏花的眼和转动的泪，不再哀伤”。诗人将“她”换成“你”就是相逢了。相逢了就一起看老照片，老照片上有一位“他”，“十年前哞地一声就走了”。历史的沧桑感与穿透力，力透纸背，令人鼻酸。接下来的13-16节则把这种沧桑感具体地昂扬起来。是他们中那个“愚笨的女孩”——“她的一辆轿车顶得上/ 村里乡亲的十几座瓦房”，而当听到回“北大荒”相聚的信息，则宁愿“放弃红火的生意”，回来追思“当年理想的破灭”和“倾听老榆树的述说”。这是怎样的“知青情结”，或者说“江村情结”啊！
17节略写人事的沧桑，“那些陌生的人怎会迎接回乡的人”。18节又回到老照片上，以此进入19-21节的知青生活片段的回忆：“搓洗衣服的/ 那块石头”是景，“你开始关心水面的动静”是美丽的青春故事；“井上，辘轳把”也是景，“追求美丽的青春”也是故事；“燕子低飞，长虫过道”是景，“江边露出一双双黑眼睛”则是情。在这情景交融里面，诗人留下大量的空间，足以让当年的知青回忆起连续剧一样的连绵不绝的带着酸涩，也带着甜蜜，有泪也有喜的故事来。
22-23节是落笔。诗人笔落在相聚后的告别江村。“她捧起江里的水，一醉方休”——这样的句子，难免让人含泪的呀。或者，那就是洒泪而别的实在的描摹。“喇叭响起，汽车的面颊都开始忧伤”——含着泪的人们，看什么都是悲伤的呀！“分离永远是游子的伤口”——能不挥泪而别嘛？但是，“我说，只要你忠实于大江母亲/ 她就会映照你那块天空的蓝”——这是最后的两行诗，诗人和盘托出他的“知青情结”或“江村情结”之情之结，是结在对“大江母亲”亦即祖国母亲的热爱上。任何爱都是历史的与具体的统一，都是具体时空里故事精髓的延续。江村诗人孔祥忠的《江村之恋》，则用语言艺术的方式，融合久远的时空，深沉热烈地表达了他对知青生活的怀恋与对江村亦即对祖国炽热的爱。
2009-3-13于上海

与诗为伍

建议此诗歌不宜发表,这是一般文章的多段组合,没有韵,不能称之诗歌,如果发表会被人耻笑.个见敬请谅解问好,
李振湖 发表于 2009-5-7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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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体会你对诗的执着，尤其是对韵的追随。但现代诗，特别是这一自由的分行体，不用韵或没有韵是一成既成事实。而且更为主要的它的旋律不在韵部也不是平仄，是它的内在语言节奏和分行所构成的句读间隙以及诗本身具有的诗意容量和诗的品质。具备了这些，诗就是诗了。不能以无韵一票否决！

非常感谢振湖的关注和直言！

小雪

应先征求作者的意见唷！

山城子

美国的惠特曼所以著名——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弃韵，而给人以全新的感觉！
——至于个人的喜好，则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