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彭艺林 于 2012-10-26 10:51 编辑
饥饿的艺术
彭艺林
我经常为自己的物质上的充实无忧而倍觉恐慌。这时,我想到了那个大喊“上帝死了”的尼采,他说,在考虑一切审美价值时所采取的衡量尺度是“倘若生命过剩那么便是贫乏。”
饥饿或许是一门艺术,它摧毁的永远是弱者,而非强者。虚弱的时刻是最快进入艺术创作的时刻,使所有神经都变得饥饿,但是却使心灵在一条崎岖的小路上疯狂奔行。虚弱感和饥饿感,让你变得对强大的思想异常的崇拜和神圣,对自身也开始从逃避欲变为寻找欲,这是一种超凡的经历,将会对生命产生持久的滋润。
记得饥饿的艺术家米勒曾经说过:“获得幸福的惟一途径,就是忘掉目前的幸福,以除此之外的目的作为人生目标。”在丰收的季节,拾穗者弯腰直腰,简单而反复的动作不休止,拾起失落的麦芒,拾起苦难和饥饿。而远远在旁观望了数个小时的米勒不顾饥肠辘辘,以一颗沉思的头颅,用艺术呐喊出世界的愤怒!大师的画笔沉甸甸地犹如拾穗者饱经沧桑的脚印,敲碎了中世纪无情的庄园。
我认为艺术的魅力来源于对万物的悲悯和对纯洁的汲取。生活就是如此,既要在悲伤的现实搏杀中闭上眼睛又要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努力睁大眼睛,寻找潜在的光明。从这一生出发,用饥饿去践行,梵高,卡夫卡,埃舍尔......这些人都是亲身证明过的。
在那些因饥饿而创造出无数优秀作品的艺术家面前,我能够感觉得到这个世界的轮廓正在他们的尸骨中慢慢开始变化。我仿佛一瞬间坐在了坟墓的里面,与一个个生理意义上的“死人”早起晚睡。我的桌子上有一杯茶水,而我将它小心翼翼地端起时,它便化作一截即将成灰烬的手指头。我的周围此时应该是莫名的黑,但是我却感觉到有暖和的阳光流泻过来,世界上所有的灯都为他们打开,甚至太阳和月亮也一起提到了眼前。
如今,看街头演出的人永远比看话剧的多,在医院的艺术家永远比大街上的多,在电影院门前闲聊的人永远比买票的多。这就是现实,这也是残酷。人们已经忘却了饥饿该是何种滋味。人们装模作样地复制艺术,就像有一块泡泡糖黏在了他们脸上,他们永远无法洗掉那层虚伪的物质,除非死掉。
生活就是一泓湖水,水下重音响个不停却无人问津,而我不能仅仅浮在水面之上,脑中长出嫩绿的纸条,接收浮华的信号。毕竟,饥饿才是艺术毫无可靠的可靠之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