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未必是黑色

彭艺林

黑暗未必是黑色
                                                    彭艺林

最近总是想起家乡的夜空，一片惨红，似世界末日降临。

快高考的那些日子，频频翘课，一个人低着头只管笔直地往前走，不知在倔强什么，就像脚下的水泥路面，倔强的伪装，倔强的坚硬，倔强地不肯让一朵花开于此。

每次回家，还会碰到几辆公交车，我迟钝地抬手，公交还是如此了解我，温柔的对我笑如夕阳。残红色的天际下，我透过车窗，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头公牛，饥饿疯狂，向着红色理想奔去。

偶尔有风，微醺沉醉而深情凝重，我几乎想闭上眼睛，把头埋起来，埋进风里化作一粒种子。

回到家，爸妈打开门，我才稍微抬头几公分，面无表情，说，我病了。他们总是宽容地原谅我，并且不多说话，好像以为至少那是一种安抚，或许，我真的病了。

其实，我原谅不了自己，只是一直没揭穿自己。

但湖北恩施的夜空倒是比较经典的黑色，没有一颗星，黑得纯粹而黏稠，用过黑色颜料的人应该都会感同身受。这黑色让人看不到边际，宽广到可以溶化，搅乱和抹黑一切，只是，又想起临沂夜空的惨红色，说不上是好或坏。

封校了，我却逃了出来。坐在晚点的公交车上，嘴里含着碎糖，像贴上了胶布张不开嘴似的和爸妈讲一些有气无力的话。一个转弯，便进入一条隧道，无尽的黑暗开始哗啦啦流过身体，清澈冰凉而带一点棱角。嘟嘟----手机已经没有了信号，我闭上眼睛，爸妈刚才那些安慰的话语在半空中稍稍挣扎，便瞬息像蜡烛一般熄灭在黑色之流中。

公交车里人们焦虑的拥挤着，我想着他们可真有精力，至少比我，而人与人拥挤的身体缝隙之间射出的空气，更让我冷得要命。

尽管我早习惯黑暗和寒冷，但心里的光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弃的，纵使再能忍受，有谁敢让自己真正绝望？如暮色的单薄和充盈，如眼光的漫散和坚定，如时光的短暂和永恒，有谁敢让绝对死去？

抓了抓衣袖，我用黑暗把自己裹得更紧，更紧地注视心里的光，时刻害怕这光禁不住颤抖似的。

一个独孤的陌生人狠狠吸了一口烟，咬牙切齿的不知是因为爱或是恨，尼古丁比谁都嚣张，随随便便就暴露了人眼中的血丝和心里不想揭开的伤。

突然一只飞蛾从烟圈中仓皇扑出，重重地撞在后窗玻璃上，我想着它是不是和我一样饥饿着，如我一样在误解中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乘客们更显惊慌了，只有我一个人看着飞蛾被赶走，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最后光明还是回到了我的世界，窗外华灯闪烁，灯光像巫婆分面包似的不均匀地分给了每个慌忙的乘客，我扭过头看着外面，这个世界狭仄起来，犹似刀锋，凸凹不平而又不停摆动的刀锋。只是，再向远看，向远看，看到家乡，看到黑暗，只是，黑暗也未必是黑色。

ps：刚进大学，写的。为我的罗嗦表示羞愧。

青云直上

能把黑夜写成这样，想像力真丰富。